幸而婉馨的東西也不多,除了貼身衣物和一些金銀細軟,剩下的便是那點兒嫁妝和一些字畫,只不過因為她住的地方離梅園較遠,下人搬東西時來回波折,耽誤了些時間,好在最終沒超出蘇宏韜給出的期限,還是在天黑前全部搬了過去。
梅園說是園,卻比婉馨原來住的蘭韻軒小得多了,房子也簡陋,月門正對的方向只有一間正房,旁邊是兩間小廂房,簡直就寒酸得不能再寒酸。
這正房也小,就一個外間和一個里間,放了婉馨帶來的東西后,也只能安下一張床,玲瓏只能跟其他下人擠到小廂房那兒了。
房子的四周都種滿了梅樹,不過這個時節枝頭上都是綠葉,也沒什么花,看起來倒像是走進了山林之中。
蘇宏韜說是已經叫人打掃過,也不過是草草掃了一下屋子四周的落葉和屋角的蜘蛛網,這房子久無人住,屋里不但積了厚厚一層灰塵,還有一股霉潮的氣味。
玲瓏帶著下人足足清掃了大半個時辰,才把屋子打掃干凈,而這時早就過了上燈的時辰,園子四周漆黑一片。
主仆幾個草草用過早就涼透的晚飯,婉馨站在依然帶著霉味的屋子里,耳聽窗外的風嗚咽而過,再瞧瞧四周黑燈瞎火的,雖說早已有了心理準備,可還是禁不住心生悲涼。
“小姐,這屋里霉氣重,你先到門口坐坐,等那味兒去了奴婢再鋪床讓你歇息。”玲瓏走進來道1。
婉馨摸了摸汗膩膩的脖子,低聲說:“我身上粘得難受。”
“奴婢這就去叫人備水。”
“這里用水方便么?”
“不曉得,再不方便也不能讓小姐你沒水沐浴吧?”
婉馨聽了低嘆一聲,玲瓏是她的貼身丫鬟,屬于一等丫鬟,平時只需侍候她的起居,粗重的活兒自然有三等丫鬟和婆子去做。若是按蘇宏韜說的用度減半,那她屋里的人手必定減少,怕是到時玲瓏母女會比之前勞累許多。
婉馨和玲瓏到了屋外,有個人提著燈籠正從梅園的門口進來,仔細一看是蘇府的管家蘇榮。
“洛主子安好!”蘇榮是個老油條,一看到婉馨便忙著請安。
婉馨淡淡地笑著回答:“好,榮叔怎么有空到這兒來了?”
“三爺交代老奴過來看看洛主子。”
“煩請榮叔轉告夫君,婉馨已經按他的要求在天黑前搬進了梅園。”
“洛主子您誤會了,三爺不是這個意思。”蘇榮是蘇府的老人,蘇府哪個人和哪個不對盤他心里都有數,如今要當這對夫妻的傳話筒,他還挺為難的,“三爺叫老奴過來,是想讓老奴看看您這兒是不是已經收拾妥當了,若是已經收拾妥當,那老奴就要把一些人帶走了。”
“把一些人帶走,管家你這是什么意思?。?rdquo;玲瓏一時領會不了蘇榮的話中之意,嘴快便問了。
蘇榮臉上帶著圓滑的笑容,答道:“玲瓏姑娘,是這樣的,三爺交代洛主子的所有用度從今天起全部減半,所以洛主子屋里的丫鬟和婆子我要帶走了。”
“全都帶走?一個都不留了?”
“那倒不用,只是和其他姨太太們一樣,除了玲瓏姑娘你,只留下一個粗使的丫鬟和婆子。”
“管家,”旁邊的歸茗怯怯地開口,“奴婢是不是也要走呀?”
“對,三爺特意交代的,六姨太最近身子不好,要人侍候,你到六姨太屋里。”
一聽蘇榮這句話,歸茗的眼淚立即冒出來,眼淚汪汪地看著婉馨,哽咽道:“主子……”
她這一哭,害得平時經常數落她的玲瓏眼圈也紅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