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老頭瞧著眼前這個精明的丫頭,心中甚是欣慰,這些年來,因為夏瑤漸漸息影,他們這一幫老臣的權力也漸漸被敵對勢力所侵蝕,雖然司空老丞相手中的權力一直收著,但免不了會被打壓。
姚音即便是知道司空老頭心里在想些什么,那也不能直接說出來,畢竟這種事情還得從老人家嘴里說出來,不然她就逾越了。
“你這丫頭。”司空老頭嘆息一聲。
姚音歪著腦袋,淺笑道:“司空伯伯,莫要再說我像極了我娘親,這話聽得我耳朵都要起老繭了。”
“哈哈哈。”司空老頭笑了,笑得異常的暢快,“鬼丫頭啊,不妨猜猜你司空伯伯找你什么事兒?”
“音兒雖然愚笨,但到底還是能想起來一些,司空伯伯,這早不早晚不晚地找我來,大概是因為音兒在宮宴上面出了丑,特意來了興致不成?”姚音笑著說道,這件事情必然從宮宴開始,至于究竟是什么,那也要看看司空丞相的心有多大。
司空老頭笑了,點點頭,捋捋胡子:“罷了,我也不與你拐彎抹角了,今日我以老臣的身份,問問你對現在的格局有什么看法?”司空老頭這話一出,姚音驚得一身汗,司空老頭是個講究的人,定然不會和自己討論這種稍有不慎就要砍頭的問題。
但是現在,他問了。
姚音愣了一下,素來知曉司空老頭是母親的故交,但姚音還是端著一顆心,該有的謹慎都有了。
姚音淺笑:“當下的格局,看似歌舞升平,其實暗暗藏著些許小小的殺機,只要這些殺機騰起的時候,或許就是夏家遭受劫難的時候。”
姚音瞇了瞇眼,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誰不會呢,她故作高深,為的就是引司空老頭說出真話來,這么繞來繞去,真是頭都暈了。
司空老頭何嘗不想呢,只是這種事情,必然牽扯巨大,更何況姚音還是個女孩兒,他突然想起夏瑤在自己面前再三保證,姚音一定是千古難得的奇才,司空老頭只覺得渾身透著一股滑頭的勁兒,聰穎倒是聰穎,可還是嫩了一點兒。
“哦,何解?”司空老頭問道。
姚音皺皺眉頭:“司空伯伯,這樣大論朝政,不怕挨打嗎?”
姚音這下又換了一副臉面來,像個天真無邪,害怕挨打的小姑娘,倒是合了她的年紀,不過是問了一句,司空老頭笑著說道:“無礙,你且說吧,不過都是玩笑話,你當初也知道童言無忌,現在倒是怕了?”
姚音在心里翻了個白眼,這老頭,真的是鬼精明,老狐貍啊!
“當今社會雖然是夏家人的天下,可是北方世族虎視眈眈,西邊又有西涼不斷騷擾邊境,至于東邊,漸漸開展了更為遠大的貿易,那邊人變得越發難以統治,而南蠻子們更是了不得,作地一手好死,司空伯伯,你說這些算不算殺機呢?”
“繃在弦上的那根線只要拉到一定的地步,就能引發這支箭發射出去,到時候可不是小問題哦。”姚音笑瞇瞇地說道,這下該是滿意了吧,這老頭的神情,姚音摸不準了。
難道是嫌棄自己說的太多,太過放肆?一時之間姚音居然摸不準這個老頭得用意了,到底在想些什么呢,老頭得心思你別猜。
“說的倒是不錯,把握全局,難怪長公主愣是要我為你找諸葛先生,教教你這個野丫頭。”司空老頭笑著說道。
諸葛先生,那個傳奇一般的先生,據說像是神一般,神機妙算,善于一切神秘的東西,占卜算術、八卦布陣等等東西,姚音一下子來了興致,眼睛睜得奇大,眨巴著說道:“司空伯伯,你莫要騙我,諸葛先生那是我此生學習的對象,能拜他為師也是三生修來的福氣。”
“你啊你啊,我早年和諸葛先生有些交情,已經寫了書信給他,拜入他的門下倒是不成問題,只是音兒,你母親一生的念想,或許從來沒有與你說過,等終有一日,司空伯伯會告訴你的。”司空老頭說道,像是在騙小孩子一般。
姚音愣了一下,前世只喜歡在母親懷里撒嬌,仗著母親是長公主的身份肆意妄為,倒是未曾想過母親有什么念想,有什么心愿,或許前世真是太不懂事了,姚音這般想著,心中竟然是澀澀的,眼眸中染了水兒,鼻子也酸酸的。
上一世,被一些東西蒙蔽了雙眼,看不清,這一世倒是好了。
“多謝司空伯伯。”姚音只是想著司空丞相到底是只老狐貍,都已經寫信給諸葛先生了,還要來考考自己是不是廢柴,真是醉了。
索性自己并沒有讓他失望,靠著前世的記憶,姚音倒是說得全對。這還多虧了杜子言,這些事情明明還在眼前,卻覺得已經過了好長好長的時間。
“莫要謝我,都是你的母親,要不然你一個小丫頭該是討論著嫁人,才不是講謀略,唉,你這丫頭我看著倒是喜歡,不如嫁給我兒子如何?”司空老頭笑得甚是欣慰。
姚音抖了一下,嫁人,她暫時還沒有這種想法,更是清楚司空老頭不過是開個玩笑,可是腦海中還是閃現過一個身影,居然是司空璟,倒是生的俊美,翩翩少年郎啊。
姚音笑著一下:“這世上可沒人敢娶我,你若是想要我燒了你的府,司空伯伯,你大可試一試。”
“鬼丫頭啊。”司空老頭笑著說道。
姚音這才想著,原來老頭是真的想要見見自己,其余的事情好像都是走個過場。
“若是沒事,音兒就先告退了,母親喜歡吃云錦苑的糕點,這個時候去肯定有第一籠。”姚音笑著說道,想著快些和司空老頭告別。
這個府邸終歸是個陌生的地方,雖然老頭看起來還算不錯。
司空老頭嘆了一口氣,裝出一副惋惜的口吻:“罷了罷了,都怪我家公子沒這福氣,不留下來用膳嗎?”
“不了,司空伯伯,下回諸葛先生來了,您得第一時間請我過來哦。”姚音笑著說道。
慢慢得走出書房,在下人引路之下,在這個園子里面兜了起來,這下的心情都是比之前更好了,姚音只是走了一會兒,便被那一抹藍色的身影給吸引了。
少年揮舞著長劍,一招一式都異常利落,不拖泥帶水,一整套劍法,行云流水,墨發飛揚,卷起點點水花,姚音竟然看的呆了,本以為司空璟這樣生的俊美的人該是個書生,溫潤的那種,誰知道劍法這般高高超。
姚音站在原地一直等到司空璟停下來,只是不動,愣愣的,直到少年的目光掃了過來,她才如遭雷擊般的抖了一下,司空璟的目光,根本不似平日里那般溫潤,反而多了一絲冰冷,姚音突然想起司空璟的手段,不,是長大之后的司空璟,心中莫名的抽了一下。
姚音不自覺后退了一步,司空璟的神色突然變了,沉聲道:“姚小姐,今日竟然來相府了。”
“怎么,司空公子,還不允許我過來呢?”姚音笑著說道,然而此刻雙腿卻是一動不動,依舊被之前的司空璟給嚇得,這身子還真是……
姚音的大膽都是強裝出來的。
“倒不是如此,只是覺得稀客,這是你第一次踏入相府吧?”司空璟倒是奇怪了,好端端父親為何要請姚音前來府上,剛才似乎是從書房出來的,那是相府重地,父親到底找這個丫頭做什么。
一時之間,司空璟都有些摸不透了。
姚音笑著說道:“莫非司空公子不歡迎我,那我下次可不來,便好了吧。”
姚音這話說的倒是傲嬌極了,雙眸微微斜了一邊。
司空璟笑了,只是輕輕淺淺的笑容:“當然不會了。”
“那司空公子就放心吧,往后我可會常常來府上,而且不是一次兩次哦。”姚音笑著說道,底下頭來,拂掉衣裳上面的塵土,笑著說道,“音兒先告辭了。”
姚音穩步往外面走去,只是腦海里面依舊回想著剛才司空璟舞劍的樣子,怎么都揮不去。
姚音跳上車,鳶尾跟在旁邊,嘟囔道:“相爺到底找你什么事情啊,小姐?”
鳶尾總是個八卦分子,現在倒是有些好奇了,剛問出來就覺得自己有些唐突了,鳶尾捂住嘴巴,見姚音敲了一下自己的腦袋,越發覺得自己說錯了。
“倒是沒什么大事,只是讓我常常上府上玩玩,好了,我們去云錦苑吧。”姚音笑著說道,倒是不再去想這些事情,過去都過去了,何必執著呢。
這邊鳶尾倒是說不準了,似乎小姐的心情還算不錯,這樣倒是罷了。
然而當馬車聽到云錦苑的時候,姚音只覺得眼前晃過的那個身影異常的眼熟,馬車停了下來,她卻沒有急著下車,反而是在車里看著,一直等到那個身影轉過來,姚音心中驚了一把,居然是姚玲。之前真的以為是自己眼花。
沒想到竟然真的是要姚玲,身著男裝的姚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