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秀宮忽然起了一場大火,那火起的詭異的很,周圍的宮殿什么事兒都沒有,卻不曾想,唯有一間屋子,被烈火燒得干干凈凈,里頭的物事,盡數化為了灰燼。
當林紫熏趕到的時候,火早已經被撲滅了,可是,整間屋子都已經是焦木漆黑,壁梁坍塌。
“這屋子何人所住,里頭的人可有傷亡?”她急急的指著一個小宮婢就問。
那丫鬟怕也是被嚇壞了,雙腿一曲,直接就跪在地上去了,唯唯諾諾的道:“回主子的話,這屋子是……是榮姑姑所住,因榮姑姑是這里的丫鬟總管,所以個別的屋子分開了,昨日大火起的突然,榮姑姑……榮姑姑她,沒來得及出來,已經……已經去了。”
話剛一說完,眼淚就吧嗒吧嗒的砸了下來,卻強忍著,不敢出聲。
仿佛為了證實這個宮婢的話,兩位穿著盔甲的侍衛,從屋子里抬出了一句焦黑的尸體,林紫熏直直的望著那尸體頭上插著的簪子,一陣恍惚,若不是身旁還有茉莉在摻扶著,估摸著她會倒下去。
那簪子她是認得的,最初的時候,她什么人都不認識,唯獨喜歡記著陌生人身上的某些特征,譬如茉莉的三角眼,譬如小菊的眼角的淚痣,又譬如不喜金銀首飾的榮姑姑發髻上那唯一的一支金簪。
那人是榮姑姑無疑了。
林紫熏看著榮姑姑那焦黑卻緊緊的蜷縮的十指,想象著她是如何在大火中掙扎的,想象著她在被烈火焚燒卻不能逃出去的痛苦。心頭一陣一折的發涼。
只是,緣何所有人都無事,就只有榮姑姑一人死亡,林紫熏細細的思忖著,可是,越想就越心驚。
如果不是幕后黑手有心為之,這場大火不可能起的這樣的詭異,而榮姑姑那樣謹慎的人,不可能連屋子里起了大火都不知道。
忽然,林紫熏的視線落在了那堆灰燼中,一抹碧綠的顏色上。
那是……
林紫熏瞠目,揮開茉莉的手,朝著那里走過去。
一直碧綠的玉笛,躺在灰燼中,被黑色的灰燼埋去了大半,只剩下小小的一節露在外頭,若是不仔細看的話,便也是難以發現的。
濃郁的夜色中,那人一襲白衣,站在樹下,他的手里的玉笛,在月光下散發著柔和的光澤。
那樣動聽的音符的,便是從那碧色的玉笛中發出來的。
林紫熏想起那晚的情景,不由得一怔,一股冰涼的寒氣自背脊緩緩地升騰上來,一直涼到了肺腑。
是傅希堯放的火。
林紫熏有些慌了,傅希堯那樣的人,謹慎的很,根本就不可能留下這么重要的東西,惟一的可能,就是他要借此警告她,恐怕知道這個玉笛是傅希堯的只有她一個人吧!
榮姑姑死在了大火中,可以說是極其的凄慘,那么,下一個會不會就是她呢?
林紫熏背脊僵直,眼珠子卻在四處看著,也許,傅希堯的人,此刻就在某個她看不到的角落里,凝視著她,想看著她是如何的恐懼,如何的失態。
不可以就這樣認輸,她強裝出鎮定的樣子,漫不經心的吩咐人查案,隨后被茉莉和小菊扶著回了鳳棲宮。
一回到了寢宮,打發了兩人,林紫熏這才露出了緊張的神色。
傅希堯已經等不及要得到這個天下了,小包子還那么小,他卻已經風華正茂了,若是再等下去,他縱使是坐上了皇位,又能有多少個年頭享受那至高無上的皇權呢?
也許,下一個死去的,就是她了。
林紫熏惴惴不安的坐在椅子上,心里難以平靜下來。
不行,她不能夠再待下去了,她要離開這里,離開這座牢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