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商見皇帝生氣了，知糊弄不過，‘撲通’一聲，跪下就道：“皇上，奴才是在給皇上解悶兒呢！真正，這些詞兒從前也記得的，怎么今兒偏就忘了？真是該死、該死！”王商說著，就伸手刮起自己的臉子來。

載湉見了，就搖頭一嘆：“算了，起吧！你跟著朕在御前行走也有幾年了。你是不是讀書的料，朕會不知道？”

王商一聽，見載湉并無任何怪罪之意，心就緩了一緩。他挪著跪步站了起來，低著頭回：“奴才謝皇上。奴才今兒得了這番教訓，回頭一定去找奴才的干爹再好生補習補習，不然奴才真是沒臉！”

載湉聽了就笑：“田福年紀大了，如今朕已不讓他做什么差事，只管安心養老。你若想用心學，回頭只管找李諳達去！”

王商一聽，眉毛兒就一皺，苦著臉道：“李總管不是儲秀宮太后那邊的紅人么？奴才——”

“你只管去找他，就說是朕的意思。他的滿語說得不錯。從前朕聽過的。”載湉喝了口茶，口氣不容質疑。

王商見了，只得躬身道：“是！”

王商退出后，載湉在案幾旁看了會書，又打了個盹兒。朦朦朧朧之間，就聽外邊有人尖著嗓子，清脆叫嚷：“皇上吉祥、皇上萬安——”

如是聽了幾遍，載湉覺得不耐，因喚：“王商——王商——”

話音剛落，就聽外面一個醇厚溫綿的女聲傳來：“皇上，是我！”載淳一聽，想了一想，下了書案，那榮壽也就進了房來。

榮壽叫來身后跟著的一個小太監，那太監手里提著一個精致的鳥籠子。榮壽就笑：“吃完飯無事，便想進宮瞧瞧皇上。白眉赤眼地來，也不好意思。因此，就將我府里養著的兩只鸚哥兒，送了給皇上解悶！”

載湉聽了，看著籠內那兩只五彩的鸚鵡，就道：“大公主有心了！”載湉與恭王的女兒榮壽，是同出一祖（道光）的堂姐弟。自載湉承嗣咸豐，進宮為帝后，二人的感情一直很好。

載湉說著，就請榮壽往南書房就坐，又喚王商過來上茶。不想上茶的是另一個當值的太監。載湉就問：“小商子呢，哪里去了？”

那太監就回：“回皇上，王公公不知何故，趕去儲秀宮那里了，說要去見什么人，奴才也聽不大清楚。”

載湉聽了，也就抿嘴不語。

那榮壽也就在下首坐了，看了眼載湉，方緩緩道：“聽說，今日太后用完了膳，就去了頤和園了！”

“現下還是隆冬。那里雖好，可還是冰天雪地的。莫非，太后要在那里設戲？”

“太后是去賞魚了。那園子的湖水，有一處卻未結冰。那水里時不時還有紅魚。深綠色的湖水，鮮紅的鯉魚，想著也是好看。”

“嗯。”載湉點了點頭，淡淡聽著。

榮壽見載湉不動聲色，就又道：“陪著老太后的，除了那一干命婦隨從，卻又新加了一人。”

“哦？那么是誰？”載湉還是淡淡。

“是副都統桂祥的大女兒靜芬。”榮壽看著載湉，神色復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