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復生的土法十分有效，寧馨服了五日的藿香草，身子也就好了。

這一日，陽光甚好，天氣也不大冷。寧馨起了床，吃了一碗燉的糯軟的銀耳蓮子羹，信步就往雙藤書屋走去。

師傅文廷式和龔夫人一家就暫住在伯父的雙藤書屋。但到了京城，文廷式就隨伯父早出晚歸的應酬，與她和瑞雪的功課，也問得甚少。因此，龔夫人便代行了授業一職。

雙藤書屋內靜靜的。那廊下的幾株梅花綻放后，屋子前后更添了一股淡淡的幽香。寧馨來到屋外，剛欲進去，就聽得屋里傳來龔夫人和復生的敘話聲。二人所談的乃是莊子的《逍遙游》。寧馨想了一想，便頓住了腳步。天氣尚早，瑞雪還未起床。不想復生哥哥已然溫習了數遍功課了。

只聽復生坐在一旁，嘆道：“師娘，寧馨參選，此事已然不能改了么？”

龔夫人就搖頭道：“不能改了。她是旗人。旗人有旗人的規矩。”

復生聽了，也就不再問。二人都不說話了。寧馨見她們問及自己，思怔了一下，突然決定不進去了，只是立在窗根下。

短暫的沉默過后，只聽復生又嘆：“師娘。如此說來，我這番心事，只能藏在心里了么？”

“復生。你是個好孩子。想人生在世，還有許多可為的事做。”龔夫人也只能如此安慰。

復生就苦笑：“師娘，這個我也懂。但我到底是年輕人。年輕人總是有年輕人的想頭。”復生說著，只將眼睛遠遠地看向門外。寧馨聽了，心里已然大駭。她握著拳，心里起伏不定。不想，從前瑞雪提起的那些頑話，竟是真的。她待復生，不過是同門之誼。可什么時候起，復生的心里開始有了這番的想法呢？寧馨不敢深想下去。

她輕輕離開書屋，慢慢回了屋子。掀開厚實的門簾，發現瑞雪端坐在她房中。“你起來了？”寧馨朝她走去。

“起來了。”瑞雪也站起來，目光復雜，口氣也是冷冷。

“怎么了？”寧馨見她聲音有些反常，問道。

瑞雪聽了，就垂目冷笑了一下，對她道：“怎么，你不知道么？父親在世留下的那顆玉翡翠白菜，在廣州被盜了的，不想竟又找到了。原是那盜賊又犯了案，被捉住了供述的。”

寧馨一聽，心里也極為高興。因對瑞雪道：“是么？你是怎么知道的？這當真是極好的事！”長敘一生無甚愛好，唯一愛把玩玉器。他留下的諸多玉器雕件中，唯這藍田玉的翡翠白菜最為貴重。早幾年前，這顆翡翠玉白菜在廣州寓曾被人盜走，長敘心里一直引以為憾。多方尋找，也無下落。不想到底又重現天日了。

“與你，當然是極好的事！”瑞雪的口氣依舊冷冷。

“瑞雪，咱家的寶貝回來了，與咱們可不都是極好的事？”寧馨當真不解了。

“看來，你是真不知道。這些，也是志銳哥哥告訴我的。聽他說，這顆翡翠白菜，母親只是要留給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