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除夕與小蘿到達正廳的時候,那里正是一派其樂融融的場景,除玉華已經見了翁姑敬過茶了,站在她旁邊的丫鬟托著一個盤子,上面妥妥地放了幾個大紅包。而幾乎每個人的旁邊,也都放了一個大紅色禮盒,想必是除玉華選送的禮物。
除夕心想這么多禮物,她倒是想得周全,想必也是花費了不少銀錢吧?剛進來就用這樣的方式收買人心,那確實也是她的風格。
只是此刻看她裝扮,依然是一身大紅煙羅紗裙,襯得眉目如畫,繁復的發髻,精心的妝容,更惹眼的是她頭上華貴的頭飾,更有那顫顫巍巍累絲金鳳釵,步步之間,耀花人眼。
除夕看著那似曾相識的步搖發釵,心中不由冷笑了一下,不過因為她的到來,似乎立刻將眼前的其樂融融給凍結了。
大家的目光齊齊朝著這邊掃來,有面無表情的,有皺眉的,也有探究的,更有同情的,表情還真是豐富多彩。
除夕眸光掃了一圈,心中稍稍放松,色老頭沒有在這里。
這正廳上座自然坐著老太太,老太太旁邊立著一位纖腰楚楚的美人,而她此刻的表情帶了幾分憐憫,而且這種憐憫頗有一種高高在上的意味。
左邊坐著陸永年夫婦,兩個人正襟危坐,老爺威嚴,夫人端莊。
其下也是一對年輕的夫婦,想來是大房長子陸承夫婦,陸承沒什么表情,但是他的妻子的臉色卻不怎么好,有點病懨懨的,不知是否恰好有疾病纏身。他們身后立著幾個姑娘,都安安靜靜目不斜視的,想來是大房的庶出。
右邊只坐著一位婦人,夫人一身素衣,表情說好聽是寧和,但是看在除夕眼中,只覺得這婦人很是漠然,似乎周遭的一切都與她無關。她身邊坐著一姑娘,長得還不錯,不過眼底眉間有一絲沉沉的壓抑,而她后面站著好些個大小不一的小姐,這應該都是三房的小姐們,只是嫡庶有別。
除夕見了禮,敬了茶,過程都是平平淡淡的,并未得到太多的回應,做完這些事情,氣氛瞬時變得有些詭異,許是大家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繼續。
這時,大夫人輕咳了一聲,笑著試圖緩解場面,“我看玉華端莊大方知禮儀,便知除府家教定是不錯的,如今一看你,便知除家的女兒個個果然都是明媚動人。”
她的話剛說完,就有三夫人身后某個小姐接話道:“她昨晚就一個人,若是知道家教,便不會來得那么遲了,你看嫂嫂昨晚要伺候夫婿都早早起身來了呢!”
聞言,三夫人面上沒有什么表情,大夫人唇角幾不可聞地揚了揚,老太太聞言,眉頭不由地就皺了起來,她旁邊的美人兒眼底浮現一抹輕蔑。
除夕聞言,裝出一副不諳世事的模樣,純真地說道:“這位姐姐懂得真多。”她一個處子寡婦,裝純真也沒人有理由質疑什么。
那位未出閣三房庶出姑娘的臉瞬時紅了起來,也不知是羞是惱。
除玉華心中冷然,心中想道:即便你有小聰明,如何度得過以后漫長歲月?如何爭得過既定的天命?!
只是此時,她卻要幫她,以此來表現自己的賢良淑德,于是赧然致歉道:“妹妹的美貌繼承于蘇姨娘,是我比不得的。蘇姨娘又頗得爹爹寵愛,爹爹愛屋及烏,妹妹在家被寵溺了些,這才失了禮儀,還請老太太和婆婆見諒。”
嘖嘖,瞧這話說的,似她很有護妹之心一般,除夕卻明白,她想表達的無非是她是個庶出,自是沒什么家教的。
這時,三房坐著的那個嫡出姑娘不由冷冷地笑了笑,聲音也不高不低,卻恰好被人聽到,“卻原來都是庶出的。”話語之間,似對庶出尤為厭惡。
她這話的意思是,除夕和她身后那個庶出的妹妹一個樣,都是沒禮儀家教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