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有句話叫文人相輕，除夕覺得像這位公子這樣有情調有內涵的人，肯定極其重視自己的琴技，如果有人視他的琴技于無物，那就是褻瀆了他。另，他的脾氣好像不太好。

可是，她不能道歉，因為她是來談事情的，所以先不能落了下風，不過，幾句好話而已，她還是說得出口的，“公子琴聲美妙，我是聽得太過入迷了，差點入了太虛幻境了。”

聞言，他愣了愣，隨即又是清冷一嗤，“那么聽起來，你很懂琴？我倒是想聽聽，我的琴聲究竟有多美妙，才讓你差點入了太虛幻境？”

除夕嘿嘿一笑，“都說琴音便是心境，公子的琴聲深曠幽遠，似風沙怒吼，似斷崖堅守，卻又有種劍鋒過后仰望月夜的寂寞，足以說明公子匡世經緯，胸懷天下，是個可供萬世傳頌的人中龍鳳。”

他先是聽得一愣，眸中犀冷瞬時褪去許多，隨之涌上淡淡的光彩。“這可是你的真心話？”

除夕見對方神色緩和，自然沒有否認的理由，于是趕緊狗腿地點頭。下一瞬，她只覺得自己手被他牽住了，然后就被拉著入座。

對于這突如其來的親昵，除夕一時愣怔沒有反應過來，小嘴微張，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性情中人？剛才還怒氣勃發，現在倒像是親如兄弟了。

“千金易得，知己難求。”他豪情萬丈地說，“來，我們喝一杯，不醉無歸。”

呃，除夕一時傻眼，只覺得這畫風急轉直下的太快了，讓她一時回不過神來，真沒想到，溜須拍馬這么有效用？！

不過，喝酒是沒問題，但是真在別人地盤上喝醉了，那樣不太好吧？要知道她現在還是女扮男裝呢？

“這個，我不大會喝酒……”除夕有些小心翼翼地婉拒，就怕這人脾氣不大好一下子又不高興了。

可是沒想到他一點都沒有不歡喜，反而一派贊同，“那好，我喝酒，你以茶代酒。說吧，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這就進入主題了？除夕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她可以直接說明來意了？“我，我是想來求一件事情……”依舊小心謹慎地試探。

“說吧。”他果斷利落，好像很好說話的樣子。

可是除夕卻不信，若是不算計的人，怎么會經營的起來這偌大的錢莊，不過既然是商人，自然是重利的，只要他得到更多更有遠見的好處，自然也就不會計較當下的得失了。

“我有幾個店鋪，因為忽略了管理，如今落在我手上，卻發現已是被碩鼠搬空了，他們更是以店鋪的名義在貴錢莊以高利借貸了很多銀兩，如今……”除夕說著，小心觀察他的表情，無奈他帶著面具，不能直觀地感受到他情緒的變化，但似乎也沒察覺到他有所不悅，于是繼續說道：“我自然不敢奢望公子能夠免息，但是我想與公子做一筆交易。”

“哦？”他倒是來了興趣，“我倒是很好奇是如何的交易。”

除夕從袖口里拿出那只可愛的小兔子，調了發條，看著它在桌上噔噔噔地跑著，就在它快要掉落桌面的時候，被他順手接住了。

他看著手中這只毛茸茸的兔子，眸中含了幾分趣味，“這只兔子倒是可愛，卻不知道里面設置了什么樣的機關？”

除夕看他感興趣，不由說道，“我有幸看過一本古籍……”

只是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他打斷了。

“都說物隨其主，倒是真的，這只兔子長得跟你很像。”他淡淡說著，有幾分打趣，卻好似根本對她說的古籍一點興趣都沒有。

除夕一時啞然。

他輕揉著小兔子白絨絨的肚子，眸光再看向她時更多了幾分意味不明的神采，“不過這兔子雖然可愛，但我還是覺得它的主人更可愛。”

“……”除夕瞬時有種不好的預感，他這是在調戲她嗎？她現在是個男人好嗎？

看她驚愕呆愣愣的模樣，他眼中笑意逐漸加深，一手握住她的素手，輕輕握在手心揉著，“你有的，我都看得見，我很滿意，說說你想求我什么事情吧，只要你說，我沒得不答應的。”說得那么云淡風輕。

除夕下意識地抽回手，卻不想他握得很緊，只覺自己全身的汗毛根根豎起，心中怒起，這男人根本就是想要乘機占便宜啊！另外一手就要揚起給他一巴掌，卻被他輕松擋下。

他卻絲毫沒有生氣的意思，低低而笑，“得罪了我，就不怕我變本加厲，不說你店鋪沒了，只怕到時候就連你也難以翻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