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長安點點頭，她會好奇，也是人之常情吧，這樣的事，如何讓人不好奇？

“情深不知幾許。”顧臨淵的聲音帶著嘲諷的為到，看著大片大片的枯萎的殘葉，眼里面像是寒冷的潭水，看不見地，也沒有半點波瀾。

“什么？”仲長安被顧臨淵沒頭沒腦的一句給弄蒙了，完全沒有反應過來，顧臨淵手上的燈籠明明滅滅的，帶著一種說不出來的氛圍，，淺淡的燈光只能照見腳下的一片地方，但也是這昏暗的燈光，讓這個冷情冷性的宅子，和這個冷情冷性的人染上了些人間活著的味道。

“你可還記得那剛剛在大堂上面看到的顧家長子，顧優？”顧臨淵一邊說著一邊講手里面的燈籠交到仲長安的手上面。

“記得，怎么了？這是他種的花兒？倒是沒有看出來，他還是一個愛花之人。”仲長安倒是有些驚訝那個板著個臉的人有這樣的情懷。

“哼。”顧臨淵冷笑一聲，沒有說話。

接著仲長安就看見眼前發生了些事情，在暗淡的夜里面，墻壁上的藤蔓慢慢的舒張開綠色的嫩葉，綠色的生機侵噬這這一片死氣沉沉的枯草地，一寸一寸的將那些殘葉染綠，一直到達墻角邊上的灌木。接著便是一朵接著一朵的花兒競相盛開，那是鮮妍的大紅色，繁復的花瓣，嬌嫩的一片挨著一片，還沾著未落的清露。

這樣的景象實在是太過美麗的，仲長安也不得不驚嘆，這片花海原來模樣。是啊這是原來的模樣，這美麗的景象像是一片淺淡的薄紗一般，罩在這一片枯草地上面，周圍還是一片頹唐敗落，仲長安提著燈站在幻境之外，像是一場巨大的夢一樣，站在像是和虛幻之間，燈光畫出一個界限。

在仲長安還沒有驚嘆完的時候就看見一個美貌的女子，著著一身的湖藍色的紗衣，裊裊娜娜的回旋著從仲長安的眼前出現，這一切的色彩都是半透明的顏色，美好而虛無。

女子長的很是美麗，那是一種江南女子獨有的純粹與干凈的美麗，帶著世間一切好的詞語，眉梢眼角都是那份溫柔，這樣的女子就像是所有男子夢中的情人，溫柔似水。

女子輕輕的在一片紅色的花海里面旋轉跳舞，艷麗的顏色更是襯得女子的身上那清雅的美麗。

“那是誰啊？”仲長安秉承著不懂就問的原則，問道。

“流月。”顧臨淵的聲音寒冷而無波。

仲長安這才注意到，在花海的另一角站著一個吹簫的男子，那個男的不是別人，正是她剛剛在大堂上面看見的顧家的大少爺，顧優。

這樣的畫面實在是太安靜美好了，但是越是這樣，仲長安的心情越是不好，為什么所有美麗的過去都不是屬于顧臨淵的呢？這對視神仙眷侶，那顧臨淵的娘親呢，她可是記得剛剛在大堂上面，這個叫做顧優的男人想要娶顧臨淵的母親的。

“流月是誰？你要是心里面有怨，我聽你說來可好？”仲長安的聲音很是溫柔，總給人一種她會撫平他所有的傷痛的感覺。有些東西在有些時候可能不是那樣的明顯。但是在一個傷痛到沒有一塊好的地方的心來說，那溫水就算是會讓人淹死，但是還是讓人沉醉。

“•••••••我怕說出來，我便不怨恨了。”

“不好嗎？”仲長安淡淡的問。

“•••••••••”顧臨淵想了很久竟然想不出答案，怨恨讓他的法力不斷的提高，可是現在呢？不斷的增長著能力又有什么用呢？他現在怨恨的人都已經死掉了，他懷著滿滿的怨恨有有什么用呢？自保嗎？倒是一個好的理由。

“為什么要一直這樣折磨自己呢？無休無止，生生世世。”

“無休無止••••••生生世世••••”顧臨淵重復著這句話，無休無止，生生世世。不得不說這一個刻顧臨淵心里面有些動搖了，無休無止生生世世，你是一個怎樣惡毒的詞語，永世的痛苦，那些回憶無論是看多少遍，他依舊痛苦，是的，除了怨恨就是痛苦。本就傷害何來的自保，顧臨淵的臉上帶著莫名的表情。

仲長安知道，顧臨淵給她看的記憶其實不過是冰山一角，起碼，他看見那時的他依舊是不染黑暗的他。

“顧臨淵，”仲長安鄭重其事的喊道，接著臉上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似乎是可以融化世間的一切沉積的雪，“讓我來救贖你吧。”接著便說了這句似乎是玩笑，似乎是認真的話。

救贖••••••顧臨淵有些恍惚了，救贖嗎？

“為何要救贖我？”

“恩••••••••必須要一個理由嗎？”仲長安半歪著腦袋問道，似乎她要做的是一件可以不用理由，不計回報的事情一般。

“當然，救贖一個怨靈難道不需要嗎？我只是暫時不想殺你，不要以為你已經安全了，我可是一個怨靈。”

“處于人道主義援助可以嗎？”仲長安臉上的笑容不變，像是沒有聽見顧臨淵的警告一樣。

“•••••••”顧臨淵的眉頭皺的死緊，他有些懷疑他可能是太久沒有和人類接觸了，不僅不明白現在人類的性格，臉語言都有些不通了，要不然他為何聽不懂仲長安說的話。

“顧臨淵，喜歡你算不算是一個理由呢？”仲長安輕輕的擁著顧臨淵說道，喜歡年那個純凈的小顧臨淵算不算理由呢？那些深埋在心里面的愧疚，她實在是說不出口，她也怕，怕這些會將她推離顧臨淵，再也接近不得。

“•••••••••”顧臨淵的身體有些僵硬，耳根后面有些泛紅，眼神瞟向別處，不去看仲長安。

仲長安當然也發現了這一變化，起碼是好的不是嗎？若是他誤會了，便讓他誤會下去吧。

“這個理由足夠我來救贖你嗎？”仲長安離開顧臨淵的懷抱，結束了這個輕擁，臉上依舊是那一臉的微笑，不含雜質的燦爛。

“你不是想要知道這些花兒的來由嗎？我便說個你聽。”

顧臨淵并沒有回答仲長安的問題，在仲長安看來顧臨淵著實有些轉移話題的嫌疑，但是不管怎么說，仲長安像是發現了顧臨淵的弱點了，在怎樣冷酷無情，終究還是一個大男孩啊。還帶著那種羞澀。

“好，你說。”仲長安一臉認真的表情看著他。

“那個女子叫做流月，是顧優的原配夫人，顧優甚是愛這個夫人，為她特意從西域移植了這些薔薇。”

說實在的，顧臨淵實在不是一個好的說書人，語氣沒有半點的起伏，干巴巴的。

“那個女子很愛薔薇？”仲長安倒也不嫌棄，不明白的地方就自己問明白。

“是，尤為的鐘愛紅薔薇。”

“那顧優又是何許人也？”其實仲長安想要問那個顧優和他顧臨淵到底是什么關系。

“顧優是顧家的大老爺，帶式一直沒有掌權，老太太，獨攬大權，他便是給了我生命的人。”

仲長安實在是佩服顧臨淵將他的父親說的像是一個陌生的不相干的人的語氣。

“原來他就是你的父親啊，”仲長安眼珠子一轉，“雖然算不得一個合格的父親，但是在老太太面前竭力保護你們母子兩，也算是一個男人。”

仲長安這么說當然是故意的，在過去的歲月里能找到挨著他的人也算是一種欣慰吧。

“哼，”顧臨淵冷哼一聲，臉上有出現了常見 的嘲諷的神色，“那是梁依依的手段高明罷了。”

“梁依依？”

“那個給我生命的女人。”顧臨淵的神色寒了幾分。

仲長安依稀記得顧優是說了‘要納依依為妾’，這個梁依依是顧臨淵的娘親，仲長安也著實汗了一把，管父親叫給了生命的人，母親叫給了生命的女人••••••••

“她好歹是你的母親，拼命保護你的人。”仲長安的聲音多了些無奈。

“保護？我竟是不知，”顧臨淵的聲音越發的寒冷了，“在青樓的維護，不過是不愿意失去她靜茹豪門的棋子罷了，也只有顧優是傻子，從初遇到懷孕產子，都不過是梁依依的詭計罷了，青樓的女子會不懂得避孕嗎？入了顧府就更沒有什么保護了。”顧家的輕視，同輩的毆打，下人暗地里面使得絆子，陷害，侮辱•••••••又何談保護，她只顧仗著顧優撐腰，做她的風光姨娘便是。

顧臨淵提起他的母親的時候，身上的怒氣和怨念不停的增長，仲長安的直覺便是顧臨淵的母親怕是做的什么不好的事吧。

“呵呵，”仲長安略微有些尷尬的笑笑，接著便岔開了話題，“對了這個顧宅為何建在山上，一般的富貴人家不是都在市集鬧市繁華之處的嗎？”

“顧宅，”顧臨淵看了看這個宅子，說道,“風水的原因，驅邪避鬼，所以我被困在這里了。”顧臨淵說的甚是輕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