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向前駛去,天微微亮便出了靖安山,向西是胥莊向東是殷莊,略在山腳下打了個停歇。
芳官兒卻是難為起來,雖說殊途同歸,都去的了金陵,卻是半路搭車的公子醒了一回,口口聲聲說兄臺會來救他,若是錯過了,卻是要搭上兄長性命,死活要下車。
雖然他也不想到手的銀子飛了,但萬事不可強求是吧。人家要走就走唄。
救人救到這步其實已經仁至義盡了,公子怎么還跟中邪了,死活拽著不肯撒手。
聽說他家公子的身份貴不可言,——姬子牧,姬可是國姓,這不是皇親就是國戚,可這就是有錢人家的做派?他看不懂。
那一個回扯,攬腰一抱,眉目流轉,滲的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以后還是離公子遠點,這人長的俊,可甭說男女,都是事啊。
芳官兒心里把公子肺腑了一通,才開口問道:“公子,我們往哪邊走,這附近有山賊,此地兇險不宜久留啊。”
看那小公子被打的那慘樣兒,他心中忌憚的很啊,那可是殺人放火無惡不作的山賊啊!就算他有幾把刷子,雙拳也難敵四手啊,他可不想沒命回去。
姬子牧扯簾遙望周遭,岔路口那,指不定就會錯過:“芳官兒找個避風口,今個在這兒等吧。”
……紅顏禍水!不,藍顏也是禍水。芳官兒仰天長嘆,多少無奈流于心底,別說給他十兩金,就是給他百兩金,那也得有命花啊。
芳官兒為了小命一點都不含糊,把馬車停在避風的小凹里,又拾了雜草枯木枝做掩護,如果不細看,瞧不出半點藏匿這馬車的痕跡。
芳官兒吃罷干糧嘴里叼了根枯草,縮在雜草堆里極不情愿的注視著前方路口的動靜,有些無所事事的扒拉著地上的剛發的小綠芽,心里把姬子牧從頭到腳數落了個便,只要那落難公子的哥哥來了,他就有救了。
卻說車里面的姬子牧正攬著某個病秧子閉目養神。他似乎是不能懂,自己突然間的良心發現,或許他并不是心善,只是他討厭絕望罷了。
她睡著了,搞的他也懶懶的提不起一點勁來。他手指無意的摩挲這她的臉,似乎只是在擺弄一塊溫潤的玉一般自在,絲毫不覺的于禮不合。
他把這種克制不住,不合常理的行為稱之為‘中邪’。可心中卻又琢磨著另一樁事,壞人名聲本不是君子所為,可他是該坦然負責那?還是該負責那?
事急從權?這是個好說辭,可心下又覺的麻煩,真是救人一命,攤上事了。不說清楚怕她想不開。說清楚了,又怕她纏上來,女人總是麻煩的很。
便是扶她一下也能惹來一身騷。
耳邊不由回響起她信誓旦旦的話來,不救我,你會后悔的,可現在他救了她也是萬分后悔。她那兄長什么時候能來?
這家人也忒不上心了,看過她的傷就知道,她被關了也不是一天倆天的事了。
煩躁,姬子牧第一次遭逢女人這種事,深怕一個處理不好,思前想后,只得請教過,他那流連花叢獵艷高手一般的發小之后,在做決斷了。
夜幕降臨的很快,姬子牧不由的失落,該來的還是沒有來。他拿著勺子一點一點濕潤著她干枯的唇,灌倒嘴里的水負有流了出來,他殘存的耐性也消散全無。
……該死的,到是喝水啊?總不能讓他喂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