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阿哥的話我聽不太明白,可隱隱中覺得小林子好像有事瞞著我們。這時候,七阿哥已經(jīng)推開小林子,直徑往門外走去:“如果不讓你先出馬,她又怎么會輕易松口。”
小林子對著他的背影喊:“你卑鄙!”
我上去捂住小林子的嘴,壓低聲音:“小林子,不可以這樣罵七阿哥,小心他……”
小林子扯開我的手,扯著脖子高升喊:“他要殺,就讓他殺了我好了,他殺的人難道還少嗎!”說罷,拔腿追了出去。
我看著他們兩個人越發(fā)覺得奇怪,七阿哥為什么要那么說?小林子跟柳貴人之間又有什么關系?小林子明明是站在我們這一邊的,這時候為什么要幫柳貴人說話?還有……七阿哥跟小林子……不像是剛剛認識的樣子。
來到儲秀宮,宮女和太監(jiān)們都嚇壞了。一大批侍衛(wèi)在儲秀宮外圍著,誰都知道七阿哥奉旨查案,手握金牌,現(xiàn)在居然查到這兒來,只怕免不了一場驚心動魄。可誰知,七阿哥還沒說一句話,麗景軒突然亂了。
“柳貴人急喘復發(fā)!快去叫太醫(yī)!”流蘇從屋里沖出來,臉都嚇白了。
我跑上前去,在門口往里看。只見紗曼垂帳的后面,柳貴人直挺挺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喘著氣,雙手胡抓亂動,痛苦地發(fā)出一聲聲“呃,呃”。我想起紅鬼的樣子,竟然覺得那床上的柳貴人跟它很像,心里不由發(fā)毛,猛地打了個寒顫。
看不下去了,我準備回頭去找小林子和七阿哥,臉卻撞上一面結(jié)實的肉墻。抬頭一看,七阿哥就站在我身后,如鷹般深邃的目光尖銳盯著里屋。小林子也正從后面沖上來,揪著七阿哥的衣服往后拽,嘴里叨著:“你還看,還看!”
七阿哥甩開他:“回宮。”
這么亂七八糟的情況,我……我還是先走為妙!
小林子沒來,他留在了儲秀宮。我跟在七阿哥那群侍衛(wèi)的最后,溜進了重華宮。
重華門外的侍衛(wèi)見我次數(shù)多了,又看是跟著七阿哥來的,也不阻我。
七阿哥回到崇敬軒之后就與粗眉毛在說話:“氣喘之人,殿中不宜掛帳。可麗景軒內(nèi),紗曼垂簾一個不少。”
粗眉毛問:“這件事,會不會跟案子有關?”
七阿哥搖搖頭:“不確定。畢竟,宮里后妃那么多,柳貴人又是較為受寵的一個。”
唉,做人難,做皇帝的人更難。
我在旁邊幽聲出了一句:“真是的,太醫(yī)早上已經(jīng)來看過柳貴人了,怎么也不提醒提醒。”
七阿哥和粗眉毛這才看見角落的我。七阿哥沒趕我,放下杯子,驚詫問:“太醫(yī)早上去過麗景軒?”
我點點頭:“是啊,只有流蘇和太醫(yī)能進麗景軒,其他人都在外面。”否則,我怎么有機會溜出來。
七阿哥眉頭緊了緊:“李烈,把麗景軒的流蘇給我找過來。”
看來又有了線索,粗眉毛精神一震:“是!”
難道……柳貴人發(fā)病跟流蘇有關?天啊!我就知道,兩個兇女人在一塊兒早晚會出事!別看流蘇平日對柳貴人恭恭敬敬,可從她對其他宮女的手段來說,也是個心狠手辣之人,柳貴人的脾氣又不好,必定常常斥責流蘇。此中……看來恩怨難斷啊!
我學著七阿哥和小林子的推理細細幻想了一番,粗眉毛已經(jīng)押著流蘇回來了。
流蘇跪在地上,頭也不敢抬一下。
七阿哥首先發(fā)問:“柳貴人的氣喘有多久了?”
流蘇頭壓在地上,顫聲回答:“自小主進宮就有了。”
七阿哥道:“那你應該很清楚房中已經(jīng)如何布置才是?”
流蘇的語氣明顯變小了:“奴婢……清楚。”
七阿哥倒在椅子上,拇指揣摸著指腹的玉扳指,若有所思。
下面的話,他怎么不問下去了?流蘇平日里對宮女和我都不好,我一點兒都不喜歡她!我站出一步,氣勢洶洶的發(fā)問:“那柳貴人的房間為什么還有那么多紗曼?”
“奴婢……”她剛要回答,猛地抬起頭,驚訝看著我,眼底漸漸生出許分危險的激怒,對我低罵:“月兒,難怪我找不到你的人,在這里打擾七阿哥可知是什么罪!”
“我……”無言。我差點忘了,我這般出頭,回到儲秀宮之后,就成了砧板上的魚,任由流蘇宰割了。
“她問的就是我問的,你答。”沒想到,一旁的七阿哥出乎意料地為我?guī)颓弧?/p>
我向他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他當做沒看到,淡淡望著跪在那地上之人。
流蘇不敢說什么,只好繼續(xù)老老實實說話:“是柳貴人命令奴婢布置的,她說……皇上來了,見了喜歡。”
七阿哥再問:“氣喘之時,為何還垂著?”
流蘇毫不猶豫地回答:“柳貴人初時有氣喘的跡象,奴婢就已經(jīng)將紗曼都勾起來了。后來奴婢去給貴人取藥,回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風把紗曼全吹下來了,貴人也在這時候病發(fā)。”
七阿哥嘴角勾出一絲不知名的笑:“我再問你兩個問題,你需如實回答。若被我發(fā)現(xiàn)疑點,慎刑司處置!”
流蘇抬起頭,小聲地問:“這……奴婢可以問一問七阿哥,為什么要查奴婢嗎?”
七阿哥:“奉旨。”
整個皇宮的人都知道七阿哥現(xiàn)在在辦什么案子,流蘇臉色微沉,面容有些莫名發(fā)紅,細汗緩緩從鬢間流下來。
“斂兒是如何死的?什么時候死的?”七阿哥坐直身子,身體微微向前傾,一雙銳目盯在流蘇身上。
啊,終于問到最重要的點子上了!我席地而坐,準備好好聽一聽。
“斂兒……她……”流蘇猶猶豫豫,手指捏著衣角,突然間又像下定決定一般咬著牙開口告訴,“兩個月前,斂兒犯了事,柳貴人處罰了她,卻沒想到她身子這么弱,沒兩個板子……就死了。”
七阿哥閉上眼睛,靠在椅子上,端起茶,淡淡道:“拉去慎刑司。”
流蘇臉色大變:“七阿哥饒命,七阿哥饒命啊!”
粗眉毛一手拽起她,往大門外拖走。
我還沒緩過神來,居然這么快結(jié)束了。我愣愣地問:“她……她說謊了嗎?”
七阿哥拿起桌邊的毛筆:“她臉紅了。”
我站起來看他做什么,一邊說:“我看到好多宮女看到你都臉紅啊。”
七阿哥手上的動作頓了頓,嘆了口氣:“她的手上的動作太多,是極力掩飾自己的行為。”
原來如此……
慎刑司那種地方,能活著出來的幾乎也是丟了半條命的,想來到了那兒,流蘇也不敢再撒謊了。
那廂,七阿哥低頭在寫著什么,我湊近了看,那上面寫很小的字,一排一排小的跟蒼蠅一樣。
七阿哥扭過頭問:“你看得懂嗎?”
我搖搖頭,突然想起一件事,問他:“你會畫貓嗎?”
他換了一張紙,在上面畫了個圈。
我擠到他前面,坐在他腿上,就像以前靠在主人懷里時候那樣。
“照著我的樣子畫!”我期待地說道。
“你的樣子?”身后,傳來七阿哥疑惑的聲音,隨之我又聽到他輕微的笑聲。
我立即反應過來,摸上自己的臉。是啊,我差點忘了,我已經(jīng)不是從前那個我了。
而此刻,七阿哥的筆簡單在紙上落了幾劃,一只貓咪的樣子赫然呈現(xiàn)。接著,他又在邊上勾了幾條很好看的線條,一開始我沒弄明白,直到最后才看出來,是個人形。
“貓和你。”七阿哥說。
是啊,我和主人。想著,我心里又有點難受,看著這幅畫發(fā)呆。
不知不覺,七阿哥從后環(huán)抱住我,捏著我的肉墊……哦,不,是手掌,溫熱的呼吸輕輕撲在我的耳后,癢癢怪怪的感覺。
“啊呀!”我突然捂住肚子。
“怎……么了?”七阿哥把我翻過來查看。
我指指肚子:“痛!”奇怪,今天沒吃什么啊,一整天都有點不舒服,這會兒肚子突然像針扎一樣疼起來。
七阿哥扶著我準備躺到榻椅上,他卻身形一頓,臉色漸漸變了。
我順著他的目光往下看去,只見他的膝蓋處有一灘拇指大小的血跡。
“你腿上有傷啊?”雖然我疼的不得了,但還是要表示關心一下。
“你……是第一次來這個嗎?” 七阿哥臉上一陣白一陣紅,看著我目光都有些發(fā)顫。
“啊?”我不明白他說什么。
“喜鵲,帶她下去!”七阿哥捂住額頭,伸手招了招立在一旁當隱形人的宮女。
我被喜鵲帶到重華宮后院的耳房,這里是專門給宮女和太監(jiān)居住的。喜鵲用濕布蹲在我背后擦我的衣服,一邊問:“月兒,你是第一次來這個嗎?”
怎么她也這么問啊。
接著,她將一塊長條模樣的棉夾布交給我,看我一臉茫然的樣子,偷著笑說:“難怪你個子這么小,原來你是長晚了。胸也比我小好多,難道七阿哥就喜歡這樣的?”說罷,還在我胸部摁了一下。
我抱住自己的胸,吃驚望著她。七阿哥宮里的人……怎么這樣啊!亂摸啊!我真的好想一爪子呼過去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