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力氣很大,一只手依然抓著我,另一只手已經(jīng)扣住我的手腕,將我整張臉露了出來。
我繃直腰板往后退,無法直視那張恐怖的臉,一條冰涼濕潤的東西忽然在我臉上游走,睜開一看,只見它張著嘴,嘴里長的一根又長又厚的猩紅色舌頭,那條舌頭筆直貼在我臉頰上,散發(fā)著難以忍受的腥臭味!
我別開頭要逃,它就抓得更緊,甚至開始靠近那張臉,要將整條舌頭都覆蓋上來。
“走開!”我尖叫,拼命掙扎,甩腳使勁一踹。因為力的作用,掙脫它的束縛后,我也倒身撞到一旁的柜子。
“啪嗒!”柜子上摔下來一只盒子,眼前突然間金光大震。
我瞇眼看清,金鐲?這里怎么會有只金鐲?
不管了!我把鐲子套在手腕上,再看房中,大開的窗子搖搖晃晃,淡淡的月光照進來,屋里已沒了那東西,就好像……從來沒發(fā)生過什么一樣,就好像做了一場夢?
我發(fā)抖著,將手上的金鐲子護在懷里,此時此刻這就是我的救命符。
我?guī)缀跏潜犙鄣教炝粒墒且辉纾瑢m里就充滿了詭異的氣息。宮女和太監(jiān)們躲在角落竊竊私語,臉上皆是驚恐和害怕。我站在暗處,聽到有些情況,離儲秀宮不遠的宮道邊上,發(fā)現(xiàn)了一具宮女的尸體。
又死人了!對那些宮女和太監(jiān)來說,是件可怕的事,對我來說更充滿了思維慎密的恐怖感。我立即聯(lián)想到昨天晚上碰到的東西,忐忑不安地趕了過去。只見前面已經(jīng)圍起一群侍衛(wèi),遠遠望去,一個宮女模樣的人仰面躺在地上,脖子中間空了一個大洞,血淋淋的肉絲往外掛著,腦袋下面一片鮮血。
這還沒完。
從脖子到額頭,整張臉的紅肉暴露在空氣中,殘忍的被剝?nèi)チ嗣嫫ぃ樕系难劬Σ恢朗潜犞€是閉著,充血的眼眶里浸著兩顆眼球,眼皮已經(jīng)不見了,大概是剝皮的時候,將眼皮一道剝了去。周圍不時有蒼蠅停落在那張紅肉上,黑壓壓地擠成一團,漸漸布滿整張面孔。
前來查看情況的侍衛(wèi)還沒靠近兩步,就厭惡地捂住了嘴。擔架到后,侍衛(wèi)將尸體搬上去,剛剛抬起,兩顆眼珠子就這么咕嚕嚕地從臉上滾了下來!
年輕的侍衛(wèi)嚇得大叫,年紀大的侍衛(wèi)在他頭上敲了一下,罵道:“以后事還多著,這樣就受不了,早點滾回去喝你娘的奶!把那兩顆東西撿起來!”
小侍衛(wèi)苦著臉點點頭,一雙手指發(fā)顫,硬著頭皮將地上那兩顆沾了泥巴的眼珠子拾起來。
我看得渾身發(fā)毛,背后突然又人拍了我一下。我嚇得跳起來,才見是小林子:“到處都找不到你,原來在這兒。”
我拉著他往回走,不想再看那里的情況,一邊舉著手腕亮出金鐲子問:“小林子,這是你的嗎?”
小林子湊過來仔細看了會兒,說:“不是,我哪有錢買這個,是七阿哥的吧。我看看,精雕細琢,玲瓏小巧,是他喜歡的風格。他給你,應該是讓你隨身帶著,免得讓那些臟東西靠近。”他停下腳步,不確定問,“怎么?你該不會又碰到了?”
我點點頭。
“天啊!”他抱頭大叫,“這宮里不太平啊!天天有死鬼!”他頓了一下,瞥了眼身后那個死去的宮女,低聲問,“該不會……”
我有點難以啟齒:“可能……有關(guān)吧。”
一旦被那東西沾上,只有兩種結(jié)果,一種是我死,第二種是它魂飛魄散。也就是說,如果我們再不采取行動,我就會跟那個宮女的下場一樣。
小林子帶著我去重華宮找七阿哥,但重華門前的侍衛(wèi)說,七阿哥去了坤寧宮。
我們又打聽了一下,宮女死尸被剝面皮一事徐妃娘娘已經(jīng)知曉。徐妃娘娘認為上次七阿哥辦的不錯,這次的案子還是要交給七阿哥……皇帝無暇多管這些發(fā)生在后宮里的事,也應了。
如今后宮協(xié)助皇后主事的是徐妃,皇后娘娘雖然位居中宮,身體卻不是很好,很多事都交給了徐妃娘娘。七阿哥是皇后娘娘最小的兒子,也是皇子中最有出息的一個,而徐妃娘娘也有一子,十阿哥比七阿哥小兩歲,據(jù)說也十分聰穎,頗得皇帝寵愛。小林子說,這是徐妃娘娘故意在刁難七阿哥。
我跟小林子在重華門外等了很久,雖然我們跟七阿哥……算是比較熟,但是從身份來說我們跟他不是一個檔次的。
大概……有兩個時辰吧。兩個時辰之后,七阿哥才慢悠悠的走回來,懷里抱著一只黑色的長毛貓。
那只貓窩在七阿哥手臂上,賴洋洋瞇著眼睛,看見我頓時閃過一絲不屑,耳朵在七阿哥胸前蹭了兩下,扒在那兒開始裝睡。
七阿哥看見我,露出欣喜的微笑:“妙妙,你來了。”
“哼!”我別過頭,站在小林子身后。
小林子扭著腿催他:“快讓我們進去,我麻了!”
七阿哥抱著貓長腿一跨走了進去,小林子屁顛屁顛跟他后面,粗眉毛看著我,示意落單的我快走。
我默默來到崇敬軒,跟小林子并排坐。小林子喝了口茶,將方才所見告訴七阿哥。
七阿哥說:“死法太過詭異,其實我也想到了那個可能,所以特別請皇額娘答應讓我?guī)夏銈儍蓚€。”說著,溫和的目光帶笑看著我。
我瞥過臉,不去看他,卻偷偷瞄了眼他懷里那只懶貓。
“昨天月兒就碰到那東西了。”小林子用手肘戳我,“你快說說啊!”
我回過頭,七阿哥依舊用那溫柔真誠的眼神看著我,我憋著肚子里的怨氣,告訴他們:“昨晚我聽到有人在唱歌,尋聲找去,發(fā)現(xiàn)有個影子坐在猗蘭館后面,那東西的樣貌……跟舒常在長的很像!后來我回到房間,它也跟了過來,還說什么……要我給她補妝。”說完這句,我猛地反應過來,當時她的臉非常可怕,莫非它說的補妝……就是恢復它的容貌,是要……剝我的面皮?
“不過看來你最后沒事,手鐲還是有效的。”七阿哥微笑,目光在我手腕上停留,“手鐲很適合你,以后都要隨身帶著,那些東西才不敢近身。”
“哼,我才不要!”我摘下來跑過去放在他面前的桌上。就在這時,他懷里那只貓伸出右爪,將那鐲子往地上拍去。
鐲子滾了兩圈,叮鈴鈴地倒下。
我狠狠瞪了那只貓一眼,七阿哥卻失笑輕拍它的腦袋,手法寵溺,壓根沒有責怪之意。我咬著牙,氣急了,用力拽了一下那只貓的尾巴。
“喵嗚!”那只貓也露出兇狠之色,口爪并用向我撲來。
小林子從位子上起來,過來捏住那只貓撲來的爪子:“你這貓真淘氣,從哪兒弄來的?”
黑貓的利爪頓時化成一只軟軟的肉爪,重新縮回七阿哥懷里。
七阿哥一邊給它順毛一邊說:“貓通靈,黑貓更甚,我專門讓人從宮外找來的。剛剛從坤寧宮回來,順道去取了,所以才這么久。”
小林子轉(zhuǎn)頭問我:“月兒,你不是最喜歡貓嗎?你剛才拽它那一下,真是嚇到我了。”
我不甘心,不服氣,盯著地上:“鐲子掉了。”
希望這一句能夠讓他們兩個意識到,這只貓做了錯事,惹到我了。
可是,小林子沒什么反應,七阿哥也只是淡淡看了一下,向粗眉毛使眼色。
粗眉毛上來,將鐲子雙手捧起,遞給我:“妙妙姑娘,這是七阿哥專門為你挑的,你就收下吧,對自己也好,對大家也好,不過你好才是真的好。”
我背著手不開心地捏著手指,看著七阿哥和小林子一起逗貓,心里不是滋味。終于,七阿哥看我半天沒說話,才抬頭看我,卻是命令道:“我讓你拿著你就拿著!”
“我才不要你的東西!”我氣得跺腳,感覺好委屈,又看到那只貓得意洋洋地蹭著七阿哥的胸口,轉(zhuǎn)身沖出重華門。
一路上,我在心里不住嘀咕,那只貓有什么好看的,又丑又兇,換做是以前,我那一身漂亮的毛色就足以讓它敗下陣來。七阿哥和小林子居然還這么寵著它,由其是七阿哥抱在懷里都不肯撒手,不對,應該是那只貓?zhí)橙肆耍⊙?/p>
貓能通靈,不錯,我也能通靈啊,有我一個不就夠了,找一只黑貓來算什么?借口,明明就是七阿哥自己想養(yǎng)!
回到儲秀宮,我納悶地趴在窗口,看著后院出神。遠處隱隱約約傳來幾聲貓叫,我抬頭,什么也沒有。可能是我太在意產(chǎn)生幻聽吧!
心里還是很難受,不知道重華宮那邊的情況怎么樣了,難道……他們兩個真的跟那只貓商量事情?我等啊等,等的幾乎快睡過去,周圍依舊靜悄悄的,沒人找我。
過了好久,小林子一臉滿足的回來,一坐下就開始悉心教導我,教導我以后應該收斂收斂,若被旁的什么人看到我這樣對待七阿哥,一定會被抓去大牢等死。“也不知道你今天鬧什么脾氣。”最后,他說了這樣一句話,像極了在對我抱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