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著封羽出了醫院，在封羽身邊，那些平日里肆無忌憚的鬼魂都躲得遠遠的，似乎很忌憚他。
已經是深夜了，夜風微涼，我身上只穿了一件病號服，凍的直哆嗦。
走了一陣子，封羽忽然良心發現一樣，轉過身，摘下鴨舌帽卡在我頭上，又脫下他那件棒球服遞給我。
“穿上。”他命令道。
我實在冷的厲害，便接過來披在身上。帽子和衣服上還殘留著他的體溫，我心中一跳，忽然感覺到有些不自在。
他里面隨意地穿了件白T恤，昏黃的路燈下，被染上淺淺的橘色，莫名的讓人安心。
可是，說到底，我跟這個男人素不相識，今晚才第一次見面。他的身上謎團重重，真的可以交托我的信任嗎？
這個問題一閃而過，隨即就被我拋出腦海。現在醫院已經不能回去了，就算想回家也不知道地址，我別無選擇。
至少，如果不是他，我恐怕也會跟葉梓姐一樣，死在那怪物口中。
想到這里，我忍不住對他說道：“謝謝。”
他以為我在謝帽子和衣服的事情，不由得皺眉看我，目光在我臉上的血污處流連一會兒，嘴角隱隱抽了抽。
“衣服和帽子不用還了。”
“……”我的膝蓋中了一箭。
我默默地轉移了話題：“對了，你剛才說，我有個姐姐？”
這幾天來，經常會陸陸續續有人來看我。來的最多的，自然是我的家人，可我并沒有聽誰提過我有個姐姐，哪怕是捕風捉影也沒有。
聽封羽的語氣，好像是認識我姐姐的。
可是，這一次，封羽甚至連頭都懶得回，直接丟給我一個背影。
“跟你無關。”
我被噎了一下，心里有些不爽。不想回答就不回答唄，那是我姐姐，跟我無關，難道跟你有關嗎？
由于是深夜，路上已經沒人了，偶爾會有一輛車開著燈過去。
封羽越走越快，我一路小跑跟著，不一會兒就開始氣喘吁吁。
我正準備開口讓他慢點，他突然自己停下了，我連忙加快腳步跑到他身邊。
“怎么了？”我邊喘氣便問道。
封羽沒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看向前方。
我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夜色中一個人影漸漸凸顯出來。
來者身形修長，穿著拉風的黑色風衣，戴著墨鏡，一副黑老大的樣子。
跟封羽相比，他周身的氣質更為冷冽，薄唇緊抿，渾身縈繞著若有若無的風，使得他的頭發和衣袂無風自動，頗有上位者的威嚴。
封羽沒有動，也沒有說話，就這么冷冷地看著他，直到他走到近前，停下來。
他摘下墨鏡，低頭看我。墨鏡下是一雙瀲滟的桃花眸，即使面無表情也帶著淡淡的笑意，瞬間破壞了他先前的氣質，怪不得他會戴墨鏡。
“你就是林默默？”他問道，與其說是問，不如說是篤定，因為他話里絲毫沒有疑問的意味。
我心中一跳，下意識看向封羽。可封羽就像沒看到一樣，對來者視而不見，甚至將臉轉向另一邊。
沒辦法，我只好點點頭，疑惑地看他。
我從來沒發現原來我這么有名，隨便來個人都能叫出我的名字。
“果然和她很像。”墨鏡男自語道，臉上流露出一絲哀傷。
他看著我，目光中充滿愛意和痛楚，仿佛我對他做了什么傷天害理的事一樣。
被陌生男人用這樣的目光看著，我有點受不了了，連忙往封羽身后躲。
“元晟，別弄錯人了。”
封羽自然也注意到墨鏡男的目光，忍不住皺眉，開口道。
墨鏡男如夢初醒，馬上收回目光，冷冷瞥了封羽一眼，轉向我的時候，臉上卻又帶上了和煦的笑容。
“我是你姐夫，有什么事情可以來找我。”他遞過來一張名片。
剛跟封羽說完姐姐，就來了個姐夫。
我在心里已經將他劃為“異裝癖”“精神不正常”一類，面對他遞過來的名片，有些猶豫該不該收。
仿佛是看出了我的猶豫，封羽眸中暗色一閃：“收著吧，這家伙身份不低。”
既然封羽都發話了，那應該沒什么問題。
我收下了名片，隨意看了一眼，名片也是全黑的，上面只印了“元晟”兩個字和一串電話號碼。
元晟不再多言，向我點點頭之后，又瞥了封羽一眼，那目光有些冰寒。
封羽也懶得多言，直接拉著我胳膊，從元晟身邊走過。
走了好遠，我回頭看了一眼，發現元晟還站在那里，低頭沉思，仿佛在緬懷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