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許昌城門。

由兩隊護衛護送，中間一架紅頂馬車，瓔珞環佩輕響，馬車車幕，淡金銀線牡丹華貴。

李初塵站在城樓頂端，俯身靠在石塊上，輕笑：“這馬車里坐的便是那聞名天下的西夏人如玉公子？”他這么說著，眼底卻是不屑。

“是。”他的身邊，站著一個藍衣青年，雙手抱肩，臉上一絲表情也沒有。

李初塵歪了頭打量了他一番，挑眉：“齊岳，你能別用這么欠扁的表情與我說話嗎？不就前幾日讓你去酒樓陪我喝了幾盅酒，擺了這臭臉給誰看。真當我視你為弟，就不顧尊卑。”說著直接握拳錘到了齊岳身上。

悶哼一聲，齊岳目光移到李初塵身上：“殿下，屬下傷勢未好。曹大夫囑咐過您不能讓屬下喝酒。”

聽到曹大夫，李初塵臉色微變，他白了一眼齊岳：“每次只知道將曹大夫抬出來，我不與你計較。下去看看那個所謂的如玉公子。”他利落轉身，走下城樓。齊岳跟上。

此次事情在許昌傳遍，西夏逆王之女死在了兩國邊界，還引來傳說中的如玉公子。一時間家家戶戶出門堵在府衙門前。

馬車停在官府前，西夏和大梁的官兵早就疏通了入口，沈子暮掀開車幕走出馬車。

白衣如玉，暗花浮動。連最為華貴的牡丹都瞬間暗淡，只余這清香白梅盛放于地，帶著沁人的寒雪冷冽。

“如玉公子。”西夏官員見到沈子暮都立馬俯身行禮。

沈子暮眼角掃過周圍的人，最終將目光定格在人群之外的李初塵和齊岳身上。他微微頷首，就當是與他打了招呼，然后下馬車。

“齊岳。他似乎是認識我。”李初塵靠在府衙大門邊，手中甩著劍穗。看著沈子暮，勾了唇角，“這人有些意思。你覺得呢？”

“殿下，您覺得有意思的事情太多，屬下不知如何評判。”

“……”李初塵站直，仔細打量了一番面前的人，默了半晌，將劍穗扔給他，隨著眾人進了府衙。

尸首已經有些腐臭，即便是仵作用了料壓制了些許味道。這腐味也是蔓延了整個屋子。眾人走進去都不自覺的皺了眉頭。只是反觀沈子暮，表情無丁點兒變化，直接走到尸首旁邊，拉開素錦褚，眼底有些東西波動。

“如玉公子，您看？”西夏的使館一直盯著沈子暮的臉，研究得極其仔細。

沈子暮不語，他將素錦褚全部拉開，把尸體扶坐起來。一時間整個屋子彌漫出濃烈的腐臭。有些人差點干嘔起來。

玉在哪里？

將尸體仔細看了一遍，沈子暮的目光落到了女尸被折斷的手骨上。而他這一落目，李初塵不自覺的皺了眉，將手緊了緊。

“我要帶她回去。”沈子暮輕輕地將尸體放回了床板，撿起素錦褚蓋在女尸身上。他的目光是化不開的悲慟，聲音微顫。

使官見此反應心中暗笑，但是有些話還是得問：“敢問如玉公子是如何斷出她就是瓊華公主？”

“啪！”沈子暮身旁人猛地揮手甩下一掌。

突如其來的巴掌，狠狠地扇在了使官臉上，硬生生的將他的半邊臉扇得腫了起來。

“你們趁我重病之際殺了她，還來問我如何識出她的？”沈子暮眼底涌現冰渣，聲音是墜入寒窖的冷硬，“告訴西夏王，他要的東西我給他，只是楚錦時的尸首我帶走了。”他看了身邊人一眼，他們立馬將尸首抬起，連同木板向外帶去。

走了兩步，沈子暮再環顧了四周微笑起來，就像艷紅的彼岸花，絕美卻嗜血：“如果有人偷了我的東西，我一定不會放過他的。”他話落，向外走去，背影伶仃傲岸。

“警告嗎……”李初塵冷哼一聲，匿入人群。

府衙外。

“如玉公子……您……”

“查出白玉下落。”沈子暮輕聲開口。他的脖頸間，紅繩晃動，下面墜了一塊鵪鶉蛋大小的羊脂玉，刻了一個“暮”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