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館專門騰了一個地方給沈子暮一行人住宿。而應著沈子暮的要求，使官將他們帶到一件客房。看著這件上好的客房，沈子暮瞅了瞅點頭表示滿意。尸首隨著便運進屋中，正放臥房。

“如玉公子，您就將瓊華公主的尸首放在此處？”使官厭惡地瞅了瞅那已經發臭的尸體，滿臉堆笑地看著沈子暮。

“暫放。”沈子暮招招手，站在一邊的一個身材瘦小的少年走到他的旁邊。他轉頭看著使官，“我要與錦時說會兒話，你們是否應當回避一下。”他的臉依舊是冷冷淡淡，使官也不想呆在這滿是尸臭味的地方，于是趕忙頷首出門。

屋中只留下了沈子暮的人，他呼出一口氣，走至女尸身邊頭也沒回：“清理周圍的人員，任何人不得靠近此處。”

“是，公子。”

屋中熏了熏香，漸漸壓制了尸臭。沈子暮閉上眼睛，明明穿得很多，卻感覺周身有些冰冷，他聽到人陸陸續續走出，周遭漸漸變得安靜，才重新睜眼，伸手把女尸身上的素錦褚扯開，：“阿楚，我沒找到玉。”

他的身后，只留下了方才那個身材瘦小的少年。少年站直了身子，眼睛如墨，抬起頭，看向沈子暮。

“子暮，對不起。我將它弄丟了。”溫柔的女聲。蕭楚走到沈子暮身后，拽住他的袖口微微顫抖。那塊玉是他們的定情信物，也是沈子暮親手雕刻的，現今她將它遺失了，又是多么對不起沈子暮。只是......她打定主意報仇的時候就注定和沈子暮背道而馳了。

“阿楚，有人偷了玉。”沈子暮反手握住蕭楚的手，輕輕將她帶到前邊靠近尸首。他指著女尸的手骨，“阿楚，你看此處。這絕對不是被摔斷的，而是被人掰斷的。”

毒辣的眼睛，蕭楚松開沈子暮，蹲下身子，將女尸的手握在掌中看了許久。等了好一會兒，蕭楚冷笑，慢悠悠地站了起來：“子暮你已經遣人去查過了吧。”

“是。”

“不用查了。”蕭楚墨色眼珠轉動，眼角微微上揚，“子暮你雖懂理論，但畢竟不會武。這折手骨的手法極為干脆，乃是高手所為。按照唐伯之前與我講的事情還有我這幾日的調查，接近過這具女尸的除了那幾個山戶，還有府衙中的仵作，西夏的幾個使官，最后還有大梁的太子，李初塵。”

“李初塵？”腦子里回放了一遍今日的場景，那個穿著深藍衣裳的男子清晰的浮現在了他的面前。大梁太子，大梁戰神。今日他說那句話的時候，李初塵似乎笑了。念及此處，沈子暮眼底涌出寒意。

明顯的感覺到沈子暮情緒的波動，蕭楚嘆氣：“子暮，想要知道到底是不是李初塵拿了玉只需要問問那幾個仵作便是。若是，我們不可輕舉妄動，他的武功深不可測，且為人陰鷙，更是不可小覷。”

“我知曉。”

在沈子暮說出這話以后，蕭楚低下頭默了。空氣里有莫名的情緒在浮動著，蕭楚在衣袖中的手慢慢攥成拳頭。她看著自己的鞋尖，眼底溢出滿滿的霧氣。

很熟悉的動作，沈子暮的心漸漸下沉。他們一起長大，她所有的動作他都熟悉，意義了然于心。等不到蕭楚開口，沈子暮抬起頭苦澀地笑了：“要走了嗎？”

“嗯......”

“我還能再見到你嗎？”

“子暮。”蕭楚頹唐地笑起來，抬起頭輕輕抱住沈子暮。她的聲音被刻意壓低放輕，“我要去大梁皇城，我要......進大梁皇宮，我......我要做大梁的皇后......你懂嗎。”胸前涼涼的，有什么沾染到了上面，透過衣料散了一片。

“......無論你做什么，我都會幫你的阿楚。我說過，我會保護你的，我會完成你的所有愿望。”沈子暮沒有低頭，他捏住蕭楚的肩膀，將她拉開。

胸前有塊肉，被人用東西慢慢剜了出來，扯得撕心裂肺，痛到極致。

“錦時，你走吧。’”他緩緩轉身，背離蕭楚，語調平靜。

深深吸了一口氣，蕭楚抬起袖子狠狠地抹了抹眼睛：“玉，我會給你找回來的。子暮......我對不住你。”她的眼睛，不再是紅的，慢慢恢復墨色，恢復平靜。轉身，決絕離開了屋子。

“晃蕩”沈子暮跪倒在地，他的指尖早已泛白，嘴中甜腥唇邊的鮮血低落到衣訣上，慢慢，化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