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傾瀉，透過斑駁的樹葉縫隙傾注到地面，形成交錯的影子。

一把藤椅，一張木桌。蕭楚閉著眼睛，書本蓋在她的臉龐上，還能看到書頁輕微的顫動。

“姑娘。”阿修從廚房走出來，手中端著一盤糕點，放在桌上。喚了兩聲沒有回應，阿修取過一邊的大氅蓋在蕭楚身上。只是剛一觸到蕭楚，她就驚醒了。她瞬間坐直了身子，書本因為她的動作掉落在地上，抬眸上去，見到那雙墨眼一片清明。

“阿修？”蕭楚方才扼住了阿修的手腕，看著自己的動作，她愣了愣，趕忙放手，“對不住。”

那手腕已經變得有些青紫，阿修將大氅放到蕭楚手中搖搖頭：“姑娘，春寒料峭，便是有了太陽，您也要注意。”

“多謝。”蕭楚捏住大氅，抬頭看天。陽光正好，可她卻并未覺得安逸。一時間的放松也放不下警惕。

阿修退到一邊，袖子垂下遮住手腕：“姑娘，今日是出榜的日子。您還不去看看嗎？”

出榜......蕭楚將大氅放到椅子上，站起身：“阿修，這些事情你肯定是已經知道結果了，你問這話你是想讓我親眼去看看嗎？”

“想必姑娘會很歡喜的。”阿修靜靜站在樹蔭下，微風吹拂著他披散的發，那雙眼睛里卻是含著淡淡的欣喜，他是真心的為她而歡快。

這樣一種眼神......蕭楚腦子有些發懵。

“子暮，為何眾人都叫你如玉公子？”那時的她，尚是扎著兩個馬尾，馬尾綴著玉石，輕敲玎玲。

他伸手，羊脂般溫潤的肌膚落到她的發頂，帶著世間所有的溫暖：“錦時說，未來想要嫁一個如玉的男子。我就是如玉。”

紅暈順著耳根蔓延，蕭楚抿著嘴，望著那雙眼睛。

“只要錦時想要的，我都會幫你得到。你若快樂，我比你更快樂。你若幸福，我比你更加幸福。”那樣一種眼神，仿佛乾坤中所有的光華都匯聚在了他的眼里，帶著無盡深邃的宇宙，深深吸引著她，拉扯著她，卻又比太陽還要溫暖。

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蕭楚皺緊了眉頭別開了臉。她走進屋子，垂在袖中的手握緊復又松開：“阿修。”

“姑娘。”阮修不理解蕭楚的變化，只是看著她，似乎自己也變了心情。

“我入仕以后，你就不用服侍我了，若是有什么消息讓傾如送來便是。外圍的事情便交給你了。”

“可是姑娘，阮修是公子交代了的人......”

“告訴他，我不是那個無法保護自己的人了。”背對著阮修，蕭楚的閉著眼，連呼吸都不怎么通暢。我也不想......拖累他......

沒想到蕭楚會突然有這樣的情緒，一向沉穩的阮修也愣在了原地。等了許久，他垂下頭，又恢復了平日對蕭楚那恭敬的模樣：“阮修知曉了。”

“咚”蕭楚跨進房間，徑直走到床邊，她伸出手，從枕頭下摸出一個盒子。

紅木長盒，盒面一束蘭花，雕刻精致，淡雅若月華。打開長盒，一支白玉雕刻的玉蘭簪靜靜地躺在里面。

贈卿白玉簪，緣為挽青絲。

她將木盒塞回枕下，取過一旁的墨綠色大袖衫，提高音量：“阿修，隨我去看看紅榜。”她用一根黑色發簪將長發挑起，一身英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