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心怡小心地收起了離婚協議書,本有些傷感的情緒,一看到屋內的兩個人,硬生生地給逼了回去。
“明天就去民政局。這是你這輩子最后一次在我面前展現陽剛之氣的機會了,千萬別錯過。”
她走到門口,想了想,決定一視同仁,給旁邊的黃小雨也送一條忠告:“這也是你最后一次從我手里搶走東西了。好好享用這可貴的快感吧。”
她關上了房門,沖入了街上。原本熟悉的街道在紅紅綠綠的燈光映襯下,透出一種陌生的冷漠。
沒有人關心即將過去的12個小時里,她的身上發生了什么。當然,她也就不用被迫袒露出傷口供大家觀賞。
她只需要安慰好自己就行了。
張心怡一頭扎進夜色里,沿著熟悉的北京路、上海路、廣州路、深圳路、杭州路、南京路、武漢路走下去,走完了大半個中國的時候,她找到了成都路上的一個小旅館,沉沉地睡著了。
第二天早晨,張心怡起床的時候,不禁感嘆,時間果然是治療心傷的良藥。尤其是對于她而言,效果堪比激素。才不過短短的一個晚上,她都快記不起那一對男女的模樣了。
付了80塊錢后,張心怡打著電話,走出了小旅館。今天的事情都挨著個地排著隊等她呢。要向單位請假、要離婚,最重要的一點是,趕緊租個離單位近的房子住下來。
離婚手續辦得異常的順利。呂勇提出房子的一半折成現金分批給她。她同意了,工作人員便見怪不怪地給他們換了兩個大紅離婚本。
兩人一前一后地走出了大廳。呂勇坐上了自己的豐田,得意地朝張心怡揚著臉。
張心怡懶得看他小人得志的臉,低頭又一次撥打了滴滴的服務熱線,質問她要的專車怎么還沒有來。
接線員異常甜美地告訴她車主早就到了,請她仔細看看周邊車的車牌。她禮貌地道了句謝謝和再見,卻沒有收到對方例行公事的再見。停頓了一會,話筒那邊竟然又傳來了飽含熱情的詢問是否要幫忙。
張心怡生硬地回答了不需要之后,果斷掛了電話。她的媽媽是小學語文老師,爸爸是縣里的一名外科醫生。她自帶了這兩個職業的家屬屬性,就是對于別人額外的熱情,總要心存警惕。
咦,好像就是這個車牌號,停的位置還挺好找的,就刺啦啦地停在了民政局門口最顯眼的中心地帶。
張心怡抬起了頭,待看清眼前停的車時,她吃驚得眼珠子都要迸到了地上,突然明白剛才那個接線員的心情了。
這是哪個敗家的富二代,這么具有白求恩的國際主義精神,她只不過出了個滴滴的起步價,人家給她開來了一輛瑪莎拉蒂。這會兒,張心怡真心覺得,再來一個牽著汗血寶馬的古人請她上馬,她受到的驚嚇也不過如此了。
有那么一瞬間,張心怡想抬腳就逃。這輛長相霸道的車給了她極大的精神壓力,與她平日里散在汪洋人海里做一顆快樂的小水珠的自我定位極其不符合。
車內的人,似乎意識到了站在車外的人影就是自己要等的客人,不耐煩地叫道,“別磨磨蹭蹭的,到底走不走?”
一貫信守諾言的張心怡懷著又激動又好奇的心情打開了車門,車里車外的兩個人都像見了鬼一樣地一齊叫起來。
“怎么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