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只大手伸到了張心怡的面前。她急忙偏過了臉，那只大手的主人環住了她，靈活地挑起了她身旁的安全帶。他的聲音像一根羽毛掠過皮膚，讓她不由得想顫栗。

“別誤會，我只是，想幫你系上安全帶罷了。”

“你才想多了。我根本就懶得理你。”張心怡偏過了頭，看向華燈璀璨、車水馬龍的車外。

“哦，”張心怡看到，車窗玻璃上的那個男人轉過頭迅速地看了她一眼，又坐直了身體專注地看著前面，嘴上卻仍不肯放過調戲她。

“那你嘟起紅嘟嘟的嘴干什么？”

張心怡正興致勃勃地用食指圈住玻璃里面那個男人的臉。她的圓圈越畫越小，最后食指終于停在了男人挺拔的鼻子上。她像玩連連看一樣，興奮地點個不停。她的心里，也在叫囂：叫你莫名其妙地出現，又莫名其妙地消失；叫你愛搭理就搭理一下，不愛理人了，就玩失蹤；叫你把我當成水龍頭，想開就開，想關就關……

發泄完了，張心怡的心情好多了。回頭看這家伙的鼻子，仍然挺拔得像天安門的衛士，她的心里，又不舒服了。

她索性就一言不發地盯著他的鼻子看，似乎這是世界上最完美的一件藝術品。

男人很快察覺了她過于專注的目光，趁機摸了一把她亂糟糟的鳥窩頭發作為欣賞藝術品的門票。

“怎么樣？帥吧！想想看擁有這么帥鼻子的高富帥馬上要成為你的盤中餐了，有沒有不同尋常的事情突然在你的身上發生，比如血液加速了流通，血管感覺要爆了之類的？”

“有。再這么放任你沒有底線地吹下去，遲早我會打通任督二脈，練成九陰白骨爪，忍不住滅掉你。”張心怡伸出了自己的芊芊玉手作恐嚇狀。

張林楓突然就踩了剎車，車子立刻聽話地停了下來。

他熄了火，開了門，一眨眼的功夫就探頭到了自己這邊，“請能吃能睡又能干的姑娘下車陪我夜游三江口。”

張心怡像受了他聲音蠱惑似的，不由自主地把自己的手放到了他平攤的大手上。他的手，一如既往地干燥溫暖。張心怡的心，也像自己的手心一樣，燙得驚人。

“你最喜歡三江口的哪個地方，我們一起去走走？”站在流光溢彩的明亮里，張林楓像極了童話故事里的王子，彬彬有禮地邀請她參加王宮隆重的晚宴。

“不，我其實，對這里不怎么熟……我很少出來玩……”生活不是童話，她沒有灰姑娘的水晶鞋，只好把丑陋的生活袒露在他面前。

到寧城的三年多，她依然保持著學生時代刻板單調的三點一線的清苦生活。公司—家里—菜場，偶爾去趟超市，就是在放松自己了。

“這樣的時代、這樣的生活，難得你還能活得這么地有感染力。你沒發現嗎？你簡直就是中老年婦女之友，比如陳媽媽，比如姑姑，都對你贊不絕口。”

這次，張心怡聽清楚了，他的話里，半分揶揄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