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是因為她倆嗎?”
“是,她們不當我是朋友了,卻還要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我憋得慌。倒不如一了百了,以后不要再看見她們了。”劉思雨苦著臉,“你看你,不也是不聲不響地把婚離了嗎?”
正要勸劉思雨三思而后行的話被活生生地堵在了喉嚨眼里,進退不得。張心怡試著站在思雨的立場想了想,算了,不勸也罷。
“我也不是很喜歡這份工作。你看,公司的銷售大會,每次都是我們倆墊底。不是哪個名人說了嘛,垃圾,是放錯了地方的人才。我想,干脆這次,換個完全不一樣的工作試試。”提到對未來的暢想,劉思雨一掃臉上的陰霾,躍躍欲試。
“那你這種大號的人才,該放到哪個地方,才不至于浪費呢?”她們走到了一棵樹的陰影下,張心怡忽然就想起了她曾對某人說過的大樹像一棵巨大的西蘭花,可是在某人的心里,也許本該是入詩入畫的美麗風情呢。思雨,也許真能找到特別適合的工作呢。
“我大嘴巴,”思雨不好意思地笑了,張心怡多年以后都不曾忘記月夜下她單純而滿足的笑容。
“我喜歡八卦別人,也不在乎別人八卦自己。哎,不是說現(xiàn)在大學生,七成以上的都想去當個網(wǎng)紅直播嗎?你說,我也去弄個直播,和一大堆志同道合的人一起八卦,又賺錢又開心,多好?”
“不對吧,”張心怡走得有些累了,招呼思雨到了路邊公園的一個涼亭里坐了下來。“看直播的,人家都說了,百分之九十的都是廣大的男同胞們。你瞧,女人在家里一擺出要和男人促膝長談關于婆婆媳婦不合的深刻見解時,男人們都是一副逃之夭夭活見鬼的表情。你覺得,他們會花錢來聽你的家長里短嗎?還是找個旱澇保收的事吧。”
“再說,再說……反正我賺的這兩個子兒,我爹娘他們也看不上。”劉思雨含糊地笑著。
張心怡看不真切思雨的臉,光是聽她的聲音,就知道她其實已經(jīng)心動了。實在不行,就試試吧。反正,就像她說的那樣,她家境殷實,父母都是本地人。她爸爸是本地一家上市服裝公司的主管,媽媽是被一家大型工廠返聘的高級會計師,家里只有她,屬于被救濟的亞非拉人民。
“我星期一就去公司辭職。一定要走得瀟瀟灑灑,不帶走公司的一針一線。”
張心怡忽然就想起了公司里因為她倆而辭職的趙姐。她們兩個辭職,一個進退有度,一個瀟瀟灑灑,而自己,似乎兩樣都靠不攏。
不過,她的生活,也是一樣地平凡又精彩呢。
張心怡在心里,把自己親手釀制的雞湯,干脆地一飲而盡了。
“我支持你。不管你碰到什么事,我都是你堅實的后盾。”
……
這個夜晚,張心怡睡得特別不踏實。她整晚都在做夢,夢里清一色的都是思雨當上了直播,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不開心。
“心怡,我賺到了大錢,卻丟掉了很多東西。我怎么找,都找不回來了。你幫幫我,幫幫我吧。”
“啊……”
張心怡冷汗淋漓。夢里劉思雨雙手像繩索一樣緊緊地勒住她脖子的痛感,仿佛像真的一樣,讓她呼吸困難。
思雨,她,不會真的想干這行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