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東離墨谷眉宇一挑，莫不是他入宮之后，小妖又出招了？
“可不是！還有，往后沒事莫要找我，有事更莫要找我！”
周山說沒說完便飛速離去，余音留在空中盤旋，東離墨谷眼底卻閃過一抹玩味，“這怕是有些困難！”風來居燈火通明，紅豆方才為小妖喂了藥換了衣裳，出門便發現東離墨谷立在門外，當即恭聲行禮。
“王爺！”
“王妃身體如何？”東離墨谷跨步走進房間，看著榻上女人安靜的眉眼，神色復雜。
“王爺放心，周神醫說王妃身子并無大礙。”紅豆依言回答。
“嗯！”東離墨谷頷首，遣了紅豆離去，這才坐在塌前，他的手劃過秦小妖熟睡的眉眼，無奈開口，“小妖，你又何必如此！”
這聲音有些壓抑，更多的卻是悲哀，只是這話很快消散在房間之中。
“王爺……”突然，秦小妖的聲音在耳畔想起，東離墨谷側眸看去，卻見她竟是在夢語。
“罷了，睡吧！”東離墨谷搖頭，有些無奈，他與她說這些作甚，畢竟她如今已經全然不記得以前。想著起身，右手突然被人抓住，“王爺，救我……王爺……”
秦小妖聲音充滿惶恐，似乎還帶著隱隱絕望……
東離墨谷凝眉，低頭看去，卻見秦小妖神色痛苦，冷汗順著額頭落下，看樣子竟是做了噩夢。
“沒事，本王在呢，睡吧！”東離墨谷復有重新坐了下來，另一只手輕輕安撫些她……
莫名的，幾年前琴谷被滅時，秦小妖絕望的表情再次印入他的腦海，怎么都揮之不去。
半響之后，秦小妖總算安靜下來，東離墨谷看了看外面天色，東方已然露白，這才輕輕掰開秦小妖抓著他的手，轉身離去。
秦小妖這一覺睡得日上三竿，除了夢中有些被人追殺的場景，其余倒也安穩。
紅豆聽著里面動靜，機靈進門，賊眉鼠眼的問，“王妃昨兒個睡得如何？”
秦小妖頷首，“自是不錯的。”不知何故，她竟然覺得自己的身子好了不少。
由著紅豆替她梳洗，秦小妖卻在想昨兒個的夢境，只是發現，除了那聲安慰，竟是想不起其他。
“紅豆，昨兒個王爺是否來過？”秦小妖本就是隨意問問。
不想紅豆點頭，“昨兒個晚上，王爺可是照顧了王妃整整一個晚上呢……”
“是嗎？”秦小妖面上神色一滯，隨即開口，“你不該告訴本王妃這些的……”
既然決議離去，又何必再多做留念！
“什么！”紅豆似是沒聽清楚，秦小妖卻不再多言。
早膳上桌，秦小妖連著幾日未好好用膳，自是覺得胃口大開，只是看著桌上清粥小菜，她覺得牙酸的厲害。
“小妖，周山說了，您身子虛，得慢慢來，不能吃太過油膩的……”
不等紅豆解釋，東離墨谷清雅的聲音從外面緩緩傳來。
秦小妖神色一僵抬頭看去，卻見東離墨谷挺拔俊逸的身影從院外進來。
東離墨谷二十五了，只是歲月似乎尤為厚待他，常年風吹日曬，竟然沒有留下絲毫痕跡。
他一如既往的一襲玄衣，身長如玉，身上沒有太過的裝飾，只腰間一根金色腰帶點綴，走動間腳下生風。
小麥色的肌膚，眉似臥蠶，眸若桃花，鼻峰棱角分明，緊珉的薄唇，烏發只用一個白玉扣簡單扣住，余發披在腦后。
他站在門口，陽光傾瀉，印著他眼底柔和的表情，秦小妖竟有種被深情注視的錯覺。
世上誰人不知，墨王爺長得俊美，卻是個難接近的，可眼前這個僅一個瞬間便勾了她的魂，勾了她的人。
“妾身見過王爺。”不過幾日不見，秦小妖卻覺得似乎過了一個世紀之久，她壓抑心底的顫意，緩緩起身，標準的行了一禮。
東離墨谷卻有些不悅，上挑的桃花眼微微瞇起，“小妖，你我之間不必如此！”
“王爺說笑了，禮儀不可廢！”秦小妖緩緩說著，身子依舊保持著行禮的姿勢，恭敬有加。
東離墨谷嘆息一聲，上前扶了她一把，輕聲道，“你可還在生氣？”
秦小妖身子一僵，隨即搖頭，“妾身不敢！”
說著竟是抽回了自己的胳膊，坐在東離墨谷對面，如往常一般，開始舀粥，“王爺若是還未用膳，不妨一起？”
東離墨谷凝眉，看了眉目平淡的秦小妖幾眼，這才坐了下來，“小妖，你……”
“王爺可還有事？”秦小妖打斷他，歪頭看他。
東離墨谷無奈，“小妖，她是本王的救命恩人！”
秦小妖舀粥的動作一滯，湯勺落在粥盆里，她緩緩垂眸，壓住心底密密麻麻的酸澀，“所以呢？”
她收回手，將碗放在自己跟前，故作輕快。
“本王希望你們能夠和平相處！”
東離墨谷又道。
秦小妖猛然起身，心底悲怒交加，說不上什么滋味，她轉身，才強忍著沒將眼前的一碗粥扣在東離墨谷頭上，垂于雙側的手卻不自覺收緊……
“王爺放心，妾身定然不會為難與她，王爺若是還不放心，妾身愿意自貶為妾，讓王爺與白小姐雙宿雙飛！”
她語氣平靜，唯有僵直的背影戳穿了她的謊言。
“你！”東離墨谷卻薄怒起來，說不上為何，他跟著起身，冷漠道，“秦小妖，本王不希望往后再聽到你說什么自貶為妾的話……”
秦小妖閉眼再睜開，已經是平靜無波，她緩緩轉身，語氣平靜，“妾身記住了！”
“罷了，隨你吧！”東離墨谷見她模樣便知她心思，眼底快速閃過一抹挫敗，隨即轉身離去。
秦小妖倔強珉唇，眼淚卻跟著落下……
曾經，東離墨谷是她的天，如今她的天塌了！
無力的軟癱在椅上，秦小妖半響沒反應過來。
紅豆見東離墨谷離去連忙進屋，便看到秦小妖臉色蒼白的爬在桌上。
“王妃……你……”
紅豆下意識的伸手去扶爬在桌上的秦小妖，這才看到秦小妖竟是不知不覺已經淚流滿面。
“王妃，您這又是何苦，王爺就算娶了旁人也不過是個妾罷了，你……”
紅豆嘴笨，竟是不知如何安慰。
秦小妖搖頭，幽幽道，“紅豆，你不懂！”
不是妾的問題，而是人心變了，便什么都變了……
自那日兩人不歡而散，一連幾日，東離墨谷都沒出現在墨染居，知道內情的所有人都以為秦小妖已然失寵，做事說話越發肆無忌憚起來。
秦小妖每日呆在墨染居養病，對于外面傳言充耳不聞，這一晃便是東離墨谷迎娶側妃的日子。
次日，秦小妖還在睡著，外面便有斷斷續續的聲音傳來，她正睡得迷糊，徑自坐了起來，喚了一聲“紅豆！”
“王妃醒了！”紅豆進屋點了燈，屋里頓時亮如白晝。
“外面在吵什么？”秦小妖問，依舊有些迷糊不清。
“王妃忘了，今兒個是王爺迎娶側妃的日子。”紅豆小心的看著她的臉色，低聲說著。
秦小妖愣了一下，木木道，“是啊！本王妃怎么會忘了……”
“王妃可要起身？”紅豆又問。
“起吧，一會子側妃進門可還要敬茶的，莫要讓人覺得本王妃無端失了禮儀！”
秦小妖說著，從榻上起身，赤身走在地上打開窗戶，“紅豆，你說外面會不會比現在要好？”
“奴婢不知！”紅豆搖頭，莫名覺得，秦小妖似乎話里有話。
秦小妖輕笑，“改日，陪本王妃去外面走走吧！”
“是，王妃！”
外面依舊熱火朝天，本該說娶一個側妃王府大可不必如此大張旗鼓，只是白玉蓮身份不同，況且又是皇上賜婚，再者，許是有些人也是存了打壓她的心思。
要知道，陸管家前些日子可是被秦小妖打了臉，沒了老王妃撐腰無法發泄，如今總算找到宣泄口，這不，大早上的，掛紅稠的人在墨染居擾了幾回了。
秦小妖權當不知，紅豆氣的不輕，見正主兒都沒有反應，自己也就隨他們去了。
辰時三刻，陸管家派人來請秦小妖去主堂，秦小妖喝完了最后一杯茶這才起身。
主堂內已經聚集了不少人，大多眼生的緊，許是其他地方做活的吧！一群人看著秦小妖的眼神帶著詭異……
秦小妖目不斜視，身板挺的筆直，正紅色的長裙，沒有復雜的花樣，只身后有些拖沓在地，裙擺隨著她走動的步伐飄飄欲仙。
鵝蛋臉，柳葉眉，杏眼水潤，卻帶著一抹子平靜，瓊鼻小巧，唇若花瓣，長發隨意挽起，只用一根翡翠簪堪堪豎起。
她腳步平穩，緩步走到內堂，內堂里正站著一身穿暗紅嫁衣的白玉蓮，她本就長得好看，如今涂抹胭脂，更是美艷不可方物。
只是兩女相爭，秦小妖更帶著一股子淡然，白玉蓮清純與艷麗同存，如今看來，竟是不分上下，兩女四目相對，一個眼眸平靜，一個眸露嫉妒。
只一瞬，兩人便錯開眸光，秦小妖轉頭看去，見東離墨谷依舊一襲玄衣，臉上表情如千年積雪頑固不化，正坐在椅上捧著香茶看她。
“小妖，過來！”
他沖她招手，秦小妖斂目，平靜上前，微微俯身，“妾身見過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