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四年來，薄涼哪屑于與官風卑劣的黃懷忠打交道呢？
就連過大年，明知各個縣的縣令給黃懷忠上的拜貼上都羅列著金銀財寶、綾羅綢緞，但薄涼的拜貼從來就只是拜貼。
可是現在……
“聶捕頭，先送張拜貼過去，寫明黃金萬兩，并支會今夜拜訪！”薄涼將牙一咬，繼續吩咐。
“這……這可不是大人處事的風格啊！再說，這萬兩黃金，究竟從何而來？實在是詭異……”聶苻一針見血的提出質疑。
“叫你去，你就去！”薄涼陡然漲紅了小臉，嘴唇都哆嗦了，“如今就連我爹都死了，本官不愿意再等下去了。他說得對，單靠努力做事根本沒用，功勞全都被搶去了，什么時侯才能升遷。”
“他？他是誰？”聶苻犀利的追問。
這四年來，官場見識豐富的聶苻早就將一直輔佐教導著的薄涼當成親人般關照著，不容他有任何一絲不對勁和閃失。
“你不必管！”薄涼略顯煩躁，“只管這銀兩并非搜刮民脂民膏而來，便夠了！”
薄涼轉身進屋，背影單薄纖細，腰桿兒卻挺得筆直。
薄冰亦眸光含恨，扭頭對聶苻道：“聶捕頭，你就依大人的意思去辦吧。大人說得對，若不打點，什么時侯才能報得了仇呢。我去找谷師兄給大人開個藥，她身上的傷，怪讓我擔心的。”
聶苻點了下頭，按劍而去。
是夜戌時將盡，府衙大廳的燈光熠熠閃亮，卻不及黃懷忠的細瞇眼盈光閃閃。
看著大廳擺著的銅漆木箱里金光閃閃的錠錠黃金，聽著薄涼的來意，黃懷忠忍不住搓攪著雙手，暗暗咽下口水。
一次性受賄這么多，他還從未有過。
不過，無論如何這是個好的開始。
“哈哈哈，好！好！”黃懷忠拈著須，笑得搖頭晃腦，“薄涼啊薄涼，你終于開竅了。都說你薄大人聰慧過人，今兒總算見識了，銀兩花在刀刃上，趕著本官要升巡撫之際，你就來搶這個位置啦……”
他用力一拍扶手，看了看自己那張椅子，紅光滿面的譏諷著。
薄涼嘴角噙一抹淡笑：“黃大人說笑了。今夜拜訪是因為下官意識到跟著黃大人準沒錯！同時也請黃大人相信，選擇下官也沒錯。彼此照應，緊隨大人繼續飛黃騰達，指日可待！”
黃懷忠仰頭大笑，當堂應允：“你放心！薄大人，明日本官就上奏折，懷蔭知府的位置你是坐定了。這事兒，自會有刑部尚書趙大人周旋，你就安一百二十個心。不過，今后……”
他細瞇起的小眼睛里透出貪婪的光芒。
薄涼心領神會，硬著頭皮回道：“下官能開得了這個頭，就有能力沿著這條道追隨，往后讓黃大人開心的機會也多得是。”
她心虛得低下頭，往后如果繼續向黃大人進貢，那豈非要再去求那個戴鬼具的男人么？這，這根本就是一個無底深淵。
正想到這兒，略感懊惱時，黃懷忠已經開心的連連應允：“好！好！若果能如此，你的前程必定似錦啊！”
話音方落，外面突然響起一片嘈雜聲。
“大人，不好了，丁大善人家的千金丁秀秀死了！”黃府管家一臉蒼白的跑進大廳來，腿腳發軟的伏倒在黃懷忠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