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凌南見白月漸漸失去意識，眠嘴一笑，試探著靠近白月耳邊，低聲喚道，“白月姐姐？白姐姐？”
“唔……”白月嗚咽一聲，雙眼已經(jīng)失去了焦距，凌南知道她這下是真醉了，起身靠近墻邊附耳聽了一會兒，又退回到案幾邊，塞了一顆黑色的藥丸要白月口中，靜等了一會兒，白月原本已經(jīng)意識朦朧了，這會兒卻突然睜開了雙眼，只是仔細(xì)再看，她的雙眼卻是無神地，凌南又在屋內(nèi)焚起一支線香，淡淡的青煙沒一會兒就散滿了房間，只是這香卻沒有任何香氣，凌南打量了白月一會兒才開口說，“白月姐姐得罪了，下面我問什么你答什么就好，明白嗎？明白的話就點點頭。”
白月隨即聽懂了一般的點點頭。
“好，我問你，隔壁來的人可是趙府的小王爺？”
“是的。”
“那隔壁是哪位姑娘的房間？”
“玉煙。”
果然，凌南靈動的雙眼在聽到這個回答后也忍不住皺了起來，“衍香樓”的當(dāng)紅頭牌，蘆洲城今年的花魁玉煙，她能和趙小王爺扯上關(guān)系并不稀奇，蘆洲城內(nèi)有名的浪蕩公子趙興，是趙王爺?shù)挠鬃樱f年得子，又是最小，趙王爺一方面沒有閑暇時間照看，另一方面也疏于管教，嬌縱溺愛，這小王爺小時候就性格乖張，如今更是城里出了名的暴躁脾氣和壞秉性，日日尋歡也罷，似乎還有什么不為人知的嗜好。
“這小王爺和玉煙姑娘之間不和嗎？剛才的吵鬧聲又是怎么回事？”
白月聽到這問題掙扎了一下，眉頭微皺，最后才緩緩開口，“并沒有不和，只是這小王爺性格乖張，動輒就大打出手，他又不要別的姑娘，每次前來都是要花魁的。”
“只要花魁？”
白月再次點頭。
“這么說來去年的花魁也曾服侍過這個小王爺？”
“去年的花魁……你是說錦蘭……”提到去年的花魁白月原本因飲酒而泛紅的臉色卻難看起來，見她蹙著眉頭已經(jīng)掙扎起來，凌南再次加重了藥量。
錦蘭的事在衍香樓甚至是蘆洲城內(nèi)都是一件三緘其口的事情，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錦蘭的死，在自己的閨房內(nèi)懸了白綾，雖然看著是自殺，死狀卻極為兇殘，身上也是傷痕累累，疑似被人虐待過。
而有人傳言，當(dāng)時就是這位趙王府的小王爺包下了她一整年，但錦蘭死的那天趙興卻聲稱當(dāng)天夜里并不在衍香樓，這懸而未決的疑案最隨著老鴇在錦蘭床上的枕頭下發(fā)現(xiàn)了一封遺書而被斷定為自殺不了了之，那遺書中錦蘭稱自己受不了為娼的痛苦選擇了死亡，但錦蘭隨身服侍的丫鬟卻不小心透露出她已經(jīng)攢夠了足夠多的銀兩準(zhǔn)備為自己贖身的事情。何況……凌南想到那個哭暈在自己面前的男人，何況，還有那么一個癡情的男子在等待她，一個有著美好未來的人怎么會突然自殺呢。
“錦蘭死的那一晚她的房間里還有誰？”
“我……不知道。”
“你知道的，是趙興對不對？他玩弄錦蘭，并且失手殺了她對不對？！”
“是……不，不是……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白月的意識逐漸崩潰，凌南沒再用藥，問到這些已經(jīng)足夠了，白月一定是被人要挾過不準(zhǔn)說出來，不然她不需要如此掙扎，看了錦蘭的死和那個小王爺趙興脫不了干系。
凌南越想越覺得氣氛，對那小王爺咬牙切切，恨不能殺之而后快，“既然如此就別怪我下手狠了。”
翻身扣住房門，悄悄來到隔壁，已經(jīng)是子夜了，可靠在門邊還能聽到女人嗚咽的低吟，想到那個禽獸又在虐待姑娘，凌南越發(fā)覺得窩火，正要掏出懷里的“千蟲”直接喂給那人，卻又想起某人的“諄諄教誨”，如果被那人知道只怕回去了又要被責(zé)罰，只好訕訕地收了回去。
在紙窗上戳出一個小洞，借著屋內(nèi)幽幽的燭火，能看到一個赤裸著上身的男子正站在窗前，而床上還躺著一個女子，發(fā)出嗚咽的低鳴，似乎壓抑著十萬分的痛苦，那男人冷笑一聲，掐住女子的脖子，“以為自己是個什么東西？！還想贖身！你真以為那個窮酸書生救得了你？！我趙興想要的東西還沒人能從手里搶走，何況一個被人玩懶的賤人！”
那女子說不出話，只能搖著頭流淚，趙興似乎還不盡興，拿出冰冷的匕首游走在女子的臉頰，“乖乖聽話，你那個情郎說不定還能多活幾天。”
這趙興仗著父親的勢力在這蘆洲城里作威作福，傷害一個毫無還手之力的女子也沒有絲毫愧疚，著實讓凌南覺得憤慨，越聽越是忍不住，從懷里掏出“千蟲”正要“送”給這趙興卻被人握住了手腕。
凌南回頭看到了一個帶著銀制面具的男子，漏出的半邊側(cè)臉一只眼睛泛著寒光，他面容面前，卻是一頭青絲，整個人都透著一股脫離凡世的感覺，凌南下意識的收手，乖乖退到一邊，“師父，您怎么來了……”
被喚作師父的人并沒有開口，只是冷眼看著屋內(nèi)的情形，凌南知道他肯定又想著自己如何不懂事了，趕忙解釋。
“師父，我錯了，我保證不傷他姓名，我現(xiàn)在就換個東西修理那個人渣！”
“我門內(nèi)規(guī)矩不準(zhǔn)傷人，你又忘了？”男子開口說話，冰冷的聲音帶著莫名戳人心臟的感覺，凌南似乎聽?wèi)T了對方這樣的教訓(xùn)，只是順從的點頭，最后咧嘴一笑，“師父，這趙興著實可惡！那個錦蘭肯定是被他害死的，那王生委托我們救這玉煙姑娘出去，我一時情急害怕玉煙姑娘也遭他毒手。何況這種人早就該千刀萬剮了！”
帶著面具的男子緩緩說道，“你要造殺孽我必將你逐出師門。”
“不造殺孽，不造殺孽，師父你且等我一下，我收拾完這混蛋就接您回去。”
凌南說著將男子推進(jìn)一間包房，認(rèn)真的奉好茶水，甚至還不忘點上一支香，才重新回到趙興的屋外，捏著手指，漏出了得逞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