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到晌午,日頭已經毒了起來,凌楠吃了早飯,收拾了柳非離需要的東西帶著莫不凡一起進了內室。
莫不凡說自己看不見,鬧著非要拉凌楠的手,凌楠沒辦法,只好給他牽著,兩個人走在一起顯得格外親昵。
凌楠總覺得這人有點故意,但又說不上是哪里故意。
莫不凡嘴角一直噙著笑,他自來從容,即使失明到現在也未見他著急或者生氣過,兩個人暗自較量,手下交鋒了幾次,最后柳非離冷冷地瞪了他們一眼,凌楠才忽地松開了莫不凡的手。莫不凡嘿嘿一笑,湊近她的耳邊小聲問,“師兄在看我們?”
“快閉嘴吧!”說著狠狠地在莫不凡的腳背上狠狠踩了一下,莫不凡咧著嘴,抱著腳叫了起來。
“師父,人帶來了,東西放這里了。”
柳非離瞅了眼在一旁打轉的莫不凡,低頭打開那一直封著的木盒,小心地打量著那一雙碧色的雙眼。
“師父,這能行嗎?”凌楠還記得柳非離說過換眼需要的是活人之眼,但義莊怎么會有活人呢。
柳非離在那眼珠上噴了些不知名的液體,用帕子擦拭著手指,聽到凌楠這么問,才淡淡地開口解釋,“雖不是活人之眼,不過也差不多,人死的十二個時辰這內,這些器官的活動還沒有停止,與活人無異。”
“可是師父,我們又不知道這個人是怎么死的,這樣挖去別人的雙眼真的好嗎?”
“半山先生會保證他們的健康。”說完柳非離沖著莫不凡說道,“不凡,你躺下。”
莫不凡倒是聽話,乖乖躺在了那臺子上,“師兄,有勞了。”
“凌楠你去準備幾只安神香來。”
“哎,小凌楠你等一下。”
莫不凡在她轉身的時候突然拉住凌楠的衣袖,凌楠回頭看他,一臉不解,“怎么啦?”
“你低下頭來,我有話跟你說。”
凌楠只好附耳到他唇邊,莫不凡飛速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在場的兩個人都愣住了。
“你瘋了嗎?!”
凌楠氣的肺都要炸了,在他頭上猛敲了幾下,“我看你就是找死。”
“別生氣嘛,萬一我醒不過來,這就是臨別之吻,謝謝你為我忙前忙后。”莫不凡抓住她的手,安撫著她的情緒。
凌楠尷尬地甩開他的手,慌慌張張的跑了出去。
莫不凡若有所思的笑著,嘴角上揚,是一種極其溫柔的表情,柳非離站在一旁沒有出聲,仍舊是那副冷冷的模樣看著他,“師兄,你說我能娶小凌楠嗎?”
“不能。”
“為什么?”
“你不了解她。”
莫不凡搖搖頭,“以后可以慢慢了解,我現在就感覺她很好。”
“無稽之談。”
“師兄,這么多年你也不打算再找一個人嗎?畢竟聞姐姐的事情已經過去這么久了。”
往事被重提,柳非離正在整理工具的動作停頓了一下,眼神有了細微的觸動,聲音仍舊如同冰冷的清泉,帶著滲人的寒意,“有些事不是認識到錯,就值得被原諒的。”
“那又不是你的錯,而且凌家當年……”
“閉嘴。”
察覺到門外的腳步聲,柳非離制止了莫不凡接下來的話,凌楠掀開門簾進來的時候仍舊狠狠地瞪了莫不凡一眼,才將東西放下,“師父還要我作什么嗎?沒事的話我就先出去了。”
柳非離點點頭,示意她離開。
“師兄,你難道打算一直瞞著她當年的事嗎?”
“暫時她不需要知道。”
“你應該明白那些人還在找她。”
柳非離銀制的面具趁著他的臉色如同白玉一般,露出的一只眼睛盯著什么都看不見的莫不凡,“我能護她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