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凡知道凌楠說這句話的時候賭氣的成分居多,但還是沒由來的一陣心驚,或許師兄也是被她身上的戾氣所驚嚇,更甚的話,師兄是不是見過凌楠發狂的模樣。莫不凡心里百轉千回,他不害怕凌楠會變成什么樣子,而是害怕凌楠因此走上不歸路而害了自己。
這一刻他突然有點理解自己那個冷淡的師兄,他的確是從心里關心這個唯一的徒弟,只可惜用錯了方式,反而惹了凌楠誤會。
“別再說這些賭氣話了,殺人狂魔可不會為了救人這么大發雷霆的,你必須是武林盟主啊。”
凌楠原本還在生氣,被莫不凡這么一鬧,反而笑起來了。
“我跟你說個實話吧。”
“什么?”
“趙興身上的毒是我下的。”
莫不凡不解,“什么毒?”
“我當時借著給他治病的由頭,利用藥物之間相克的原理,讓他在服用藥物的同時焚了另一種帶毒的香,長此以往,毒素在體內堆積,他的身體就會漸漸衰退,大夫是查不出原因的。”凌楠十分平靜地解釋道,“當時師父不讓我動手殺了趙興,我便想出了這個辦法,可以劑量控制的不夠好,居然讓他活到現在。”
莫不凡看著凌楠的臉,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么。總覺得再說這些話的時候,眼前的這個人是完全陌生的。
“你怕了?”
“什么?”
“你剛才的眼神,跟平時不一樣。”凌楠用一直近乎直白的眼光戳破了莫不凡的心事,“我并不是你以為的那種好人,或者準確的說,我算不上是個好人。”
“小凌楠……”
“莫師叔還想說什么?”
莫不凡張張口卻覺得什么都說不出來,凌楠這副模樣明顯是在拒絕他,為什么她渴望柳非離的理解,卻把自己排斥在外。
夜涼如水,兩個人各懷心思。
隔日,天微亮的時候凌楠就醒來了,坐在樓下吃著早飯等莫不凡下來,等到莫不凡出現,她仰著笑臉問他,“你怎么才下來,這種時候居然睡懶覺。”
莫不凡愣了一下,揚起嘴角回她,“抱歉,一不小心就睡過了。”
“吃包子嗎?”凌楠拿了個熱騰騰的包子遞給莫不凡。
“這么早公主應該還沒到。”
“我心里懸著呢,睡不踏實。”
莫不凡咬了口包子,側著眼偷偷打量凌楠,見她的模樣跟昨日判若兩人,心里微微起疑,她到底是真的忘了,還是假裝忘了?
“喂,你一直盯著我看什么?”
“我在想你昨晚是不是忘記服藥了?你把手伸過來我給你把把脈。”
“算了吧,一次不吃又不會怎么樣,我這不是活的好好的嘛。”
莫不凡由不得她辯解,拉過她的衣袖,果然看到原本粉紅的血痕變成了深紅的顏色,指腹貼著她的脈搏,仔細聽了一會兒卻沒有什么異常,莫不凡心中疑惑,卻說不出為什么,“這個藥你一會兒吃一粒。”
“這是什么?”凌楠望著他手里粉紅色的藥丸。
“這是臨行前師兄給我的,讓我在你不舒服的時候給你服用。”
聽到是柳非離讓莫不凡帶來了,凌楠的眼皮微微動了一下,最后還是不情不愿地將藥丸吞了下去。
吃過早飯,街上人漸漸多了起來。
老板見他二人要出門熱心的提醒道,“聽說今日婉寧公主要來為趙府的小王爺納妾送賀禮,你們出門可小心點,別擠著了。”
“老板不知道,我們兩個人就愛湊熱鬧。”
那店家聽了凌楠的話哈哈一笑,當著莫不凡的面說道,“你這小娘子還真是活潑可愛。”
“那是自然。”
莫不凡甘之如飴,凌楠卻漲紅了臉。
“誰是他娘子,大叔你別亂說!”
那店家看了眼莫不凡,見他沖自己擺手,隨即會意的點點頭。
“小姑娘害羞。”
“害羞個鬼!”
凌楠還想跟店家辯解,卻被莫不凡攬著腰出去了,“你干什么,放開我!”
“再亂喊我就在這里親你了,讓大家都知道你是我的小娘子。”
“你少胡說!”
莫不凡得意一笑,一臉“你試試看”的表情,凌楠雖然生氣卻也只好忍了。
婉寧公主到趙府這事并沒有隱瞞,而是大張旗鼓辦的,路兩側都屏退了人,沾滿了侍從,轎子行過的地方都鋪了毯子,極盡奢華之能事。
隨著把守越來越言,一輛裝飾精致的轎攆出現在眾人的面前,凌楠和莫不凡被夾在看熱鬧的人群里面,也是寸步難行。
那婉寧公主揭開簾子,沖凌楠和莫不凡微微一笑,目光卻不知道落在何處。
“想不到這就是婉寧公主,真是端莊大方。”
“婉寧公主才貌雙全,聽說還能為圣上分擔國事,誰娶了都是好福氣。”
凌楠站在莫不凡旁邊,用手肘撞撞他的腰,“哎,你難道沒興趣嗎?”
“什么興趣?”莫不凡反問。
“還能有什么興趣,你看看這周圍的男人,就連剛才那個爺爺看見公主眼睛都發直,你怎么一點興趣都沒有?你是不是哪里有問題啊?”
莫不凡挑眉,“我的確有問題。”
“什么?!”凌楠望了眼莫不凡的下面,惋惜地搖搖頭。
“不是那里有問題,”莫不凡指指自己的胸口,“我是這里有問題。”
“你有心臟病?”
“是我的心只為一個人跳動。”
凌楠聞言,對上莫不凡的雙眼,那雙眼眉目流轉,藏著萬千情愫,凌楠看著看著覺得莫名地尷尬,不自在地別過臉去,“我們趕快過去吧,公主還等著呢。”
“好。”
兩個人在后巷從一個宮女手里接過了婉寧公主為兩個人提前準備好的衣服,那宮女說道,“公主請二位換好衣服后從后面進去,她在前廳跟趙王爺拖延時間。”
“知道了”
趙王府里,趙德和夫人雙雙跪迎了公主殿下。
婉寧伸手請他們平身 ,笑著問道,“這是父皇和我的一點心意,還望皇叔手下,對了,怎么不見小王爺和那花魁?”
“興兒身體不適,已經不能下地了,白月正在房里陪著他。”趙德解釋道。
婉寧點頭,“想不到這花魁和小王爺如此恩愛,真讓人羨慕。不過既然是來賀婚的,還是要去見見小王爺的。”
“這……”趙夫人想攔住婉寧,被趙德一個眼神制止了。
“興兒不能來見公主已經是大罪了,還要勞煩公主去看望他,豈不是死罪。”
“皇叔這是什么話,小王爺也算是我的弟弟,他有病在身我難道還能勉強與他,何況他的病情我也聽說了一些……”
婉寧公主欲言又止,話里透出了幾分感嘆,“其實此次父皇讓我過來主要也是為了探望小王爺,他脫不開身只能派我前來,皇叔不要見怪才是。”
“豈敢”
一行人隨即向著趙興的房間移動過去。
趙夫人跟在后面神色慌張,那白玉的病尚未治好,若是讓公主看見了又要盤問一番,她可要提前應對才行。
“對了皇叔,我剛剛前來,在路上聽到了一些傳聞。”
趙德的心“咯噔”了一下,“不知公主殿下聽到了些什么?”
“這事倒是跟我這個弟弟有關。”
“跟興兒有關?”
婉寧公主點頭,“我聽傳聞說興弟弟生病后脾氣暴躁,經常留戀與煙花之地,似乎還因為殺了某個花魁而被人赤身裸體的綁了扔在衙門外面,這是真的嗎?”
趙德只覺老臉一紅,“興兒的確在男女之事上不慎檢點,但要說到殺人他是萬萬不可能的,卻不知道是哪里來的好事之徒,對興兒做了那樣的事情,他也是因為哪次的事受了刺激,身體才漸漸不行了。”
“所以說殺人之事是謠傳了?”
“不敢期滿公主。”
婉寧莞爾,目光盈盈,看的趙德后背一涼,總覺得這個公主是有備而來,心里更加警惕。
凌楠帶著莫不凡翻墻進到了白月的房間,只見她正靠在床頭,真個人格外憔悴,看見凌楠進來,眼睛里才透出些許光彩,“凌姑娘?”
“是我。”
“聽說公主殿下已經到了?”
“對。”
“我需要做什么嗎?”
凌楠點頭,“你一會兒按照我說的做就行,別緊張,我和莫不凡會一直在你身邊的。”
“此事不會牽連到你們吧?”
“當然不會,你只管放心,我們定能保你安全。”
白月點點頭,撐著虛弱的身子起身開始梳洗。
而趙興此時更躺在床榻上,見到一位蒙著薄紗的美人推開門緩緩走到了自己面前,正想要出言調戲,便看到了自己的爹娘。
“爹?!您來了?!”
趙德眉頭一皺,威儀地呵斥道,“大呼小叫的成何體統,還不見過婉寧公主。”
趙興沒想到眼前的美人就是傳說中的婉寧公主,感嘆之余不免有些可惜,自己纏綿病榻,不能靠近這美麗的公主了。
“咳咳……趙興見過公主殿下……”
“快免了這些需禮,你身子弱,趕緊躺下來休息吧。”
婉寧公主扶著趙興躺好,環顧了四周一遍,輕生問道,“怎么不見那白月姑娘?”
“這……”
趙夫人攢著手指,萬分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