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子干得難受，我無助地抓緊了頭發，拼命地拉扯著，嘴里碎碎念著，“怎么辦？”
“怎么辦？”
我努力搜索著庭晚離世的日子，是2009年多少日？六月多少……六月十日，對！
我從圍裙兜里摸出手機，給我媽播過去，我媽在家里織毛衣，聽見我的電話，開始埋怨：“你個小丫頭片子，終于想起你媽了？”家里的電視開著，我爸在一旁說著，“老婆子，你那線勾錯了。”
我吸了吸鼻子，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一些，“媽，你記不記得我初中那會，有一天回家挺晚的，也不是挺晚的，總之，我回家之后有點奇怪。”
“這丫頭，你說什么呢？”我媽說著把電話給了我把，“老秦，你和丫頭說。”
我爸接過電話，“丫頭啊，怎么了？”
“爸，我初三那年夏天，就是我升高一前后，不是，六月中旬，晚上我自己回的家。”
“哎，我想想啊，都多久的事了！”我的心砰砰地跳著，好像下一秒就會蹦出胸膛。
我爸想了半天說：“可不是嗎？你這一說我想起來了，有一天晚上你自己回的家，回來都快十點點了吧。回來就纏著我給你換手機……說是手機摔壞了，第二天我就給你買了個新的。你把那個舊手機放在了個盒子里，誰都不讓碰……”
我一手按著頭，頭疼得厲害，“爸，我先掛了。”
我狠狠按著頭靠在膝蓋上，這不能證明什么，不證明什么。
我木木地坐在地上，蜷在膝蓋上的脖子已經僵硬，顧西城突然推門進來，他快步走向我，踏起的水珠濺在他的褲腳上，他抬手輕輕拍了我的后肩，“秦淺？”
我報著最后一絲希望抬起頭，脖子嘎嘣一聲脆響，淚流到鼻尖，顧西城抬手擦去了我鼻尖的淚。
我一把拽住他的衣袖，他精良的西裝都要被我攥碎了，“我想見程奺，你能讓我見她對不對？”
顧西城看著我，眼眶發紅，“我盡力，讓你見到她。”
我點頭，怎么也不愿撒開他的袖口，好像一撒手最后一點希望就會破滅，“好，顧西城你幫我問她，問問她我是不是真的害死了我的朋友？”
“好。”
他摘了我的圍裙，“睡吧。”
顧西城抱我到沙發上，我始終沒我松開他的袖口，好像能感覺到床邊的重量，好像有一個人在等著我醒過來，心里就會好過一點。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我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換了一身干爽的衣服，顧西城坐在電腦前，我小心翼翼地走過去，像一個等待被宣判的罪犯，握上鼠標的一瞬，食指僵硬，竟怎么也按不下去。
最終還是顧西城幫我按下了鼠標，程奺坐在監控前，眉目溫柔如月，“秦淺，有些事你還是不知道的好。”
我閉上眼，淚無聲地流下來，臉埋在掌心里，淚水奪過指縫，流過手腕，一陣冰涼。
監控里還一直重復這那句，“秦淺，有些事你還是不知道的好。”
顧西城關了電腦，想拿開我的手，剛碰到我的手腕，我就尖叫了一聲，他只得退了一步，與我隔出一段距離。
直到我哭累了，聲音開始沙啞，顧西城才拿過我的手，抽著紙擦我手上的鼻涕和眼淚，隔著衣服他的手心溫熱，聲音沉穩，他說：“秦淺，一定還有你不知道的事。”
好久，我慢慢抬起頭看著他，他抬手擦著我的臉，“相信我，你絕對不是那樣的人。”
經年斗轉，我依然記得那一秒的感覺，那一眼，好像時間和呼吸都停在那一秒，真的看到了彼此的心里。
至少，那一秒，我相信顧西城多于我自己。